那天晚上，文燁奶奶摟著文燁說道：“小燁吶，你別怪奶奶要打你，你楚叔叔是個念舊情的好人啊！伱爺爺從醫一輩子，治好了不少的人，很多人也都是稱讚你爺爺華佗再世妙手回春，你爺爺有啥說一聲也都有人幫著辦。可真正在你爺爺走了以後，還願意這麼幫著咱們家的，也就隻有你楚叔叔了。”
“奶奶我錯了，我不該打他，明年他來咱家拜年，我向他道歉。”
“小燁你真是奶奶聽話懂事的乖孫子！”
之後兩年，楚道鋒依然春節過來拜年，掂著禮物，隻不過再也沒有帶他的兒子女兒過來，這也是文燁唯一一次在小時候見過他倆。
那時候文燁還小，想著是不是因為自己揍了小白胖子，所以他們不敢來了。
直到以後慢慢懂得人情世故才明白，楚道鋒領著自己的兒女登門拜年，是禮。
一次就夠了，算是表示兩家之間的來往，不僅僅是他楚道鋒和文燁奶奶這對可憐的祖母孫兒，還有他家晚輩的參與。
而以後之所以不來，是因為不想收文燁奶奶的紅包，更是因為現實是楚家和文家是兩個世界的人。
他楚道鋒可以記得以前的恩情，每年到文家來坐一坐，防止廠裏麵有人欺負這對可憐人，但是卻沒有必要把自己的兒女也拉進來。
——
在文燁的前一世，這時候的文燁和前一世穿過來的趙長安，都不知道很多的劇情。
因為陳晶的父母在他高考前三月份的那次談話，把文燁傷成了自暴自棄，絕望的困獸。
當時文燁的成績在全校高三理科排名穩穩的前一百，本來一本偏上的成績，有機會衝一下211大學的他，最終考上了一個專科。
孫子考上大學，做奶奶的更得好好收破爛給孫子攢學費。
而這幾年山城市大量的企業職工下崗，尤其是冶煉廠家屬院裏麵的廢品數量成倍的縮減。
文燁奶奶不得不起早貪黑的騎著三輪車走得更遠收廢品。
按照時間線上麵來走，99年陰曆五月初三，整個山城市三區四縣普降暴雨，在市裏麵形成大片的澤國。
在這一世，葉影那天出了車禍，斷了一條腿。
而在前一世，文燁奶奶騎著三輪車收了滿滿一車的紙箱子，結果紙箱子遭遇大雨，造成車子後邊失重，——
今年3月，楚道鋒的電話打到冶煉廠留守辦，也問了文燁奶奶一句。
在前一世，留守辦裏的人說‘走了’‘她孫子在上大學’‘不是學醫，是一個大專’，至此以後，楚道鋒再也沒有給冶煉廠留守辦打一個電話，而文燁也多年沒有回到冶煉廠的家屬院，每次回來也隻是到文家村的墓地。
悄悄的去，祭拜完就走，一刻都不停留。
而陳晶則是大學畢業以後又考上了學校的研究生，畢業以後留校，助教、講師、副教授、教授。
陳教授，陳博士。
丈夫是跨國公司的高管，公公是資深老教授，婆婆是老跨國公司的高管。
四十歲又生了一個孩子，兒女雙全。
而四十歲的文燁，還是一個花叢中的光棍兒漢。
‘你一個窮人家的孩子，拿什麼和他們玩兒？’
這句話，在前世要了文燁的命。
在這一世，如果不是趙長安的悍然介入，也一樣能要了他的命。
就像是一局棋，趙長安中途悔子，譜寫了輝煌和傳奇。
——
雖然那些年楚道鋒年春節到文燁家裏登門拜年，然而文燁奶奶卻從來都沒有回過年，也沒有到楚道鋒家裏一次。
因為楚道鋒的妻子在山城~分區工作，所以他們也住在那個大院裏麵，離著冶煉廠家屬院有十幾裏遠。
更重要的是不是說大門難進，而是說文燁奶奶怕自己的模樣，讓楚道鋒的妻子讓人笑話。
然後隨著楚道鋒離開山城，調往燕京，就算是斷了聯係。
文燁也就是偶爾聽人說了一句，楚道鋒到國外留學去了，他也沒有在意。
一個高高在上的風雲人物，而自己和奶奶隻是在底層掙紮生存的兩個貧窮的人，注定是兩個世界，毫無交集。
——
文燁打掃完院子，就去打掃屋裏，雖然已經決定把房子推倒重建，不過這事情就是再早也得兩三個月以後的事情，屋裏該保持幹淨還是得保持幹淨。
文燁不禁想起了去年夏天，從燕京回明珠的火車上，遇到的那兩個女大學生，一個叫江萊，中戲學生，一個叫楚廣英，燕園國際貿易係大二的學生。
也有一個哥哥。
而且在火車上聽楚廣英給她哥哥打電話的時候說得意思，那小子估計也不是一個好東西，想著讓那個叫江萊的女孩子在晚上路過鄭市的時候下車。
這一點，當年那個小白胖子長大了，可還真是做得出來。
文燁搖搖頭，覺得還是不太可能，除非她這個哥哥叫也楚廣文。
而且現在往那天火車上的一幕回想，楚廣英說她和江萊是初中同學。
那個江萊雖然長得看著還算行，也很會穿衣搭配，不過都是幾十塊錢的平民穿戴，而且口音有著很重的江城音。
按照這個推理，這個楚廣英的初中應該是在江城上的，即使不是上滿三年，至少也得上一段時間才能和那個叫江萊的女孩子在大學的時候又聯係上了。
而楚道鋒在文燁該上初中那一年，舉家搬往燕京。
“咦？”
文燁又皺了皺眉頭。
楚廣英和他同歲，不過卻高他一個年級，要是這麼說，火車上那個楚廣英說得‘楚廣英，燕園國際貿易係大二，這是我初中就認識的姐妹江萊，中戲表演係。’這句話裏麵，就很有問題。
是大一上完該上大二，還是在上大二，過了暑假開學以後就是大三？
“不想了，關我叼事兒？”
文燁說了一句粗話，拿著用水打濕又稍微擰幹的抹布擦桌子。
“咯吱~”
文燁聽到院門被推開，他向外望了一眼，是幼兒園李姨的老公張叔。
“張叔。”
文燁笑著打招呼。
“小燁你吃飯了沒有，你李姨和你妹中午都不在家，我炒了一鍋雞蛋炒米飯，我給你盛一碗？”
“不用了張叔，我是吃了飯才回來的。”
“那行，是你李姨硬讓我問你，我都說她也不想想你現在是啥身份，還能沒地兒中午飯吃？對了，你晚上別走了，你李姨和你妹等中午小孩子醒了，安排好了就回來做飯，晚上再喊上隔壁的老王，咱們喝幾口。”
老張家裏安有電話，肯定是剛才給幼兒園的媳婦打電話，或者留言發到她bp機上麵，然後討到了這麼一個任務。
“叔——”
“你可得來，你姨說了，要是我放你跑了，唯我是問！要幹啥活兒，咱倆一起幹？”
本來就是妻管嚴的老張，現在又下崗了，就指望著老婆的工資養家，這時候是更加的軟了。
一副今天就要盯住文燁，一直等到老婆和閨女回來才交差的模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