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小子不怕死就全都吃了吧！”郭攝提笑罵了一句，說道：“鬼域又不是地獄。鬼域只是一種描述而已。”
“譬如說，黑風嶺的溫泉被那魅精通過殞石給霸占之后，也算是鬼域，只是規模較小而已。”
“啊！這么說來，鬼域其實算是與殞石直接掛鉤，對吧？”包丁若有所思道：“那魅精逃跑的時候還不忘帶著殞石，多半是想著到別處去另起爐灶。”
郭攝提撓撓頭，目光有些躲閃的說道：“聽起來好像是那么回事。只可惜我只去過其中一個鬼域，你這算是問道于盲了。”
嗯？這種問題不至于回答不了吧？
包丁心中不免有些疑惑。
郭攝提若無其事的岔開這個話題，一邊簡單的比劃著，一邊說道：“你剛才不是問那個鬼露嗎？”
“用鬼露浸泡過的桃木會變得異常堅韌。”
“但是，如果僅僅只用鬼露浸泡桃木的話，木料始終會出現各種缺陷。”
“譬如說你今天在擂臺之上擊敗了孫梓，正是從桃木刀的鋒刃入手的。”
“魑獸、魅精這種鬼怪，攝提師通過刀槍箭矢還可以對其造成殺傷。”
“如果是魍魎這種幾乎沒有實體的鬼怪，攝提師就得用上桃木了。”
“尤其是東山西麓邊上月巴城的桃園出品的桃木，價比金貴！”
包丁咋舌道：“那我去偷偷砍一棵桃樹回來，豈不是發大財了？”
郭攝提沒好氣的說道：“好啊！你去啊！哦，順便告訴你一聲，月巴城的桃園，是我們攝提司自家的園子。”
包丁訕笑兩聲，又問道：“那怎么才能制作出沒有缺陷的桃木呢？”
郭攝提答道：“加附了黑白令或者陰陽律之后，桃木便基本上可以對付大多數的鬼怪了。”
“譬如說桃弓，桃箭，桃律劍，桃令牌。”
“還有，郡司、總司大門的門檻，你等下離去的時候注意一下。”
“那上面看著像鬼畫符的，正是閣老們制成的桃律。”
包丁恍然：“難怪進出郡司都得走大門，過那一道檻。那就是一道照妖鏡！”
這時，另外三位攝提師終于選好了各自的委托。
郭攝提便領著四人出了郡司大門，客套了一句。
“下次再來郡司，你們幾位就可以憑腰牌進出了。祝各位首單委托順風順水！”
幾位人字銅牌攝提師相互之間簡單的寒暄了兩句，便分道揚鑣了。
郡司雖然為攝提師們準備了用于起居的院子，但是好歹得完成首張委托吧？！
那才算是郡司對攝提師的真正考核。
包丁剛剛走到扈從院子門口，就看到瑾瑜以及之前出現的幾位總司的人字銀牌攝提師在拴馬柱邊上閑聊著。
幾位扈從正在照料那幾匹高頭大馬。
瑾瑜示意幾位總司攝提師先行一步，自己隨后趕上，然后對包丁說了一句：“在琊郡考核攝提師已經耽誤了行程，我們得趕回總司去了。”
包丁四下看了看，若無其事的將魅精遭受重創之后再次逃亡一事掐頭去尾的說了一遍。
“可惜了，你要是有一件桃器的話，那魅精就死定了。我也就可以回去交差了。”
瑾瑜說完，從懷里取出一件桃令牌來，拋給包丁，繼續說道。
“日后你要是遇上了疑似鬼怪的人物，只需要將這桃令牌取出一試，即可識別。”
“畢竟你現在有攝提師的身份了，不需要太擔心得罪人。”
桃令牌之上是行書寫就的“神荼”，兩個令字筆走龍蛇。
只是看那色澤、質感，像是佩戴了一段不短的時間了。
包丁道謝，收好桃木令，又問了兩句關于如何識別。
“鬼帥之下的鬼怪，但凡靠近桃木令便會出現明顯的不適。”
“等級低的鬼怪甚至會直接現形......”
“確實也是啊！如果現在遇上鬼帥等級的鬼怪，我即便拿著的是殞器，恐怕也只有死路一條呀！”
包丁回贈了一件禮品，簡單的點了兩句，道明自己的意圖。
瑾瑜無可無不可的點了點頭，策馬而去。
包丁目送著瑾瑜一行遠去，耳邊又傳來了瑾瑜的耳語：“趙明亮的趙，就是趙門官的趙。”
“我幫你推銷，你幫我多留意一下趙門官！”
有了瑾瑜這一句不算承諾的承諾，包丁若無其事的點了點頭，作為回應。
回到院子，先是去了找石實。
后者正在屋子里面收拾行裝，看樣子是真的打算回歲寒縣去了。
“石哥，接下來有什么打算？真想回去開一家武館？”包丁將念力擴散出去，坐在椅子上，隨口問了一句。
石實據實答道：“回去開武館也挺好的。郭哥原本也有這個想法。”
“我們倆一拍即合，干脆讓郭哥當館主，我來當教頭好了。”
“我看到歲寒商會車隊運送的竹捆，好像是準備經營竹紙生意了。”包丁開始步入正題，問道：“歲寒縣的工匠、手工人豈不是得轉行了？”
石實輕嘆道：“只是轉行倒還好。那一家商會開出的工錢極低，根本不足以養家糊口。”
“竹紙制作流程繁瑣，長期在鍋桶、紙槽邊上勞作，還要加藥汁，竹麻會腐爛發臭......”
“聽說那些東家為了省錢，各地制作竹紙工匠的身體都不太好......”
石實雖然說的吞吞吐吐的，但是對竹紙業替代竹制品一事，顯然有著不少的擔憂。
“你來試一試這個。”包丁不再拐彎抹角了，直接將一副豬鼻子取出，遞給石實。
石實憨厚，卻即不蠢也不笨，很快便猜到這個豬鼻子的用途。
“這個東西，不需要太復雜的技藝。但是，需要足夠硬的靠山。”
包丁知道石實的性子，也不跟他云里霧里的天花亂墜，單刀直入的說道。
“我搭上了總司瑾瑜的線，希望給我們找一個靠山，好經營這一門生意。”
“哦，瑾瑜魂師，就是郡司考核的那一位考官。”
“現在說什么都還為時過早，我們可以先從手工人、工匠入手。”
“我們不需要制作完成的豬鼻子，而是將它拆分成若干個部件，交給不同的手工人來完成制作。”
“最后的步驟，先不完成它，找個地方存放起來，等待時機。”
“這個東西，最壞的結果，無非是被人捷足先登，欺行霸市，我們賺不到什么錢。”
“但是至少可以幫助歲寒縣從事竹紙業的平民保護好身體，多干幾年。”
石實點點頭，沒有任何異議，只是問了一句：“丁子，需要我怎么做？”
“這一門生意，是你的生意。”包丁開門見山的說道：“跟我，跟瑾瑜魂師或我們的靠山，沒有任何關系。”
“等這一門生意做起來了，我們也成立自家的商會。到時陸續還有其他東西要從商會出售。”
“最終直接受益的，也會包括歲寒縣的民眾。”
石實沉吟了片刻，再次點了點頭。
石實這種人不需要拍胸口保證什么，只要他答應了下來，多半拼了命也會兌現他的承諾！
包丁交待完了日后自己錢袋子的大事之后，便回到屋簡單收拾了一番。
然后從值守馬棚的扈從那里畫了押，牽出一匹驛馬來，這就趕往雙河鎮去了。
靠瑾瑜或靠別人，都不是長久之計。
打鐵還需自身硬！
晶石，還有很大的缺口啊！
........
乾玥歷1314年，清明，琊郡，雙河鎮，杏花村。
“清明時節雨紛紛，路上行人欲斷魂。”
“借問酒家何處有？牧童遙指杏花村。”
包丁看著細雨之中無精打采掛在門口那一塊“酒”字布招，咕噥道：“希望這一次不要又走一個空啊！事前怎么料得到魑獸藏匿的本事還挺大！”
“包攝提，我們進去歇下腳吧？”一個捕快察顏觀色，還以為這一位包攝提有了酒興。
“班頭說的極是！”另外一位捕快也應和了一聲。
這兩位，一位是捕快，一位是捕快班頭。
都是雙河縣令派來跟著包丁的衙役，好提供一些便利。
當然了，真要擊殺了魑獸，這兩位少不得要作為見證回報上官，好讓包攝提完成他的委托。
“也好，可以向人打聽一番。”包丁知道這兩位是小地方的衙役，收取陋規是常態，便干脆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王麻子！還不速速隨我歸案？！”班頭突然暴喝一聲，鏗的一聲抽出腰刀來。
另一位捕快顯然也是老手，同樣抽出腰刀來。
兩人一左一右夾著一個戴蓑帽的男子。
蓑帽男子面前一盆水煮花生，一壺小酒，倒是坐得不動如山。
“包大人，有人賞了我幾兩銀子，要我一路打聽大人的行蹤，好回報給他聽。”
男子剝了一顆花生，丟進嘴里，順便拿手頂了頂自己的蓑帽，看向了包丁。
男子國字臉，絡腮胡，就是臉上有好幾點麻子。
“這人犯了什么案？”包丁不為所動，只當對方是危言聳聽，轉頭問了班頭一句。
“趁著魑獸過境，侵占無主田地。田地主人返鄉，持田契索回不成，反被人毆打致死。”男子不緊不慢的問道。
“這種惡人，該殺不該殺？！”
包丁知道對方多半是江湖中人，手中有人命卻仍然如此淡定，怕不是好相與的。
“攝提司的管理范圍包括武者、魂魄師，并不包括罪犯。”包丁賣弄了一下口舌。
蓑帽男子如果承認是武者，包丁便有了借口插手。
蓑帽男子如果說自己是罪犯，自然有兩位捕快出手拿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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