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丁輕嘆一聲，說道：“可不是嘛！航道上現在已經聚集了近千人，那是最大的目標。”
瑾瑜一邊看著手中的桃器聞香，一邊尋找著新的鞋印，口中則隨口說道：“其實，不少高品質的靈茶就是按這種冒險的方法才能采摘到的。”
“只不過那些采茶人大多都是先天境武者，以及大魂師。哪有像他們幾個疏脈境就敢往灰色區域里面闖的？”
包丁奇道：“之前不是說了，灰色區域對人族、鬼怪是一視同仁的？那先天境、大魂師有什么優勢嗎？”
瑾瑜臉上閃過一絲苦笑，說道：“或許在灰色區域內可能撐的久一點吧？”
“反正行話里把我們帶著的那些人叫做‘采茶人’。”
“而剛才所說的那些先天境武者、大魂師則稱之為‘采茶師’。”
包丁正想說話，突然看到瑾瑜作了一個噤聲的手勢。
前方傳來了窸窸窣窣的聲響。
瑾瑜蹙著眉頭，隨即又打了一個手勢，讓包丁先行探路，她則跟在了后面。
兩人剛走沒幾步，就被迫停了下來。
前方不遠處的窸窸窣窣聲響也靜了下來。
嗷嗚！
吼！
昂！
各種魑獸的嘶吼聲驀然之間滾雷一般響起來。
接著便是一陣地動山搖，仿佛前方有千軍萬馬正在快速通過。
陰邪之氣隨之大盛、高漲，甚至比上一次魍影鬼王統領的那三百鬼怪有過之而無不及。
幾乎過了半盞茶的工夫，前方傳來的動靜才算是陸續消停了下來。
前方那窸窸窣窣的聲響再次傳了過來，接著便是幾個人互相招喚著，一路小跑的動靜。
瑾瑜從后面輕推了推包丁，低聲說道：“趕緊跟上！前面至少還有兩個正在流膿的鬼怪。”
包丁自然知道鬼怪流膿意味著什么，驚嘆于瑾瑜念力強大之余，連忙順著聲響的方向追了下去。
雖然灰色區域實際上并沒有明顯的界線。
但是包丁只是往前小跑了四五步便突然好沒來由的一陣頭暈目眩，頓時便有些分不表東南西北了。
瑾瑜柔軟的小手從后面搭上了包丁的肩膀，顯然她也并不是十分適應灰色區域的這種恐怖壓制。
灰色區域的鬼氣，反而是較鬼域其它地方要稀薄許多，更像是薄霧一般。
前方傳來了聲響。
“停！前面有流膿的鬼怪！”
那幾位“采茶人”終于覺察到了異常。說話的多半便是一位負責使用桃器聞香的魂師了。
一把略嫌稚嫩的嗓音急切的問了一句：“能繞過去嗎？”
魂師聽起來倒是有些膽識，低聲說道：“我們離開時，最好方法便是沿原路的腳印繞回航道，再使用桃器聞香離開。”
“現在繞過去的話，回來的時候又得繞一次，時間上怕是來不及了。”
“應該只是一兩個鬼帥級的鬼怪，不如我們趁著它虛弱時干掉它！”
這幾個人可是偷偷從一三團大隊當中溜出來到了灰色區域的。
膽子自然不是一般的大。
一把渾厚一些的嗓音說道：“你們幾個跟緊我！能干得掉鬼怪我們就繼續前進。不行的話，我們就立即就原路返回！”
那幾人低聲應了，腳步聲再次響起。
不過，包丁與瑾瑜兩人此時卻出現了意見分歧。
瑾瑜所指的是腳步聲傳來的方向，而包丁想走的卻是另一個方向。
包丁也不廢話，走前兩步，指了指草地上的那幾只雜亂的腳印，示意了一下。
按照瑾瑜剛才所說的鞋印判斷方法，這幾只草葉上還沾有露水的清晰腳印，顯然正是車峻、小方一行人所留下的。
瑾瑜撇了撇嘴，點點頭，跟在包丁身后繼續前行。
穿過兩人眼前的一片薄霧，一場戰斗已經接近尾聲。
穿著總司攝提師一身虎皮的自然就是天字銀牌車攝提了，一個腰間掛著晶石的多半便是那個使用桃器聞香負責引路的魂師。
另外一位武者的武牌則是地字銀牌，看來至少也是一位疏脈境中品。
至于那一位約莫十來歲的少年，如無意外便是此次冒險行動的促成者：小方。
正在流膿的鬼怪是一只魑獸，體型顯得異常臃腫和笨拙，已經被車攝提和武者拿斬鬼砍瓜切菜一般給絕殺了。
那一位武者從魑獸體內挖出了晶石之后便簡單的擦拭了一番，收入自己的懷中。
瑾瑜不敢拖拉，將感知到的另一個正在流膿的鬼怪位置指給了包丁。
兩人便直接從目瞪口呆的幾位“采茶人”身邊沖了過去。
果不其然！
另一只正在流膿的鬼怪是一只魅精。
它現在的樣子，已經很難再跟人掛上鉤了。
雖不至于是青面獠牙的樣子，但確實更像鬼了。
那一雙幽冥鬼火雖然明亮，但是火焰卻是極弱。
顯然確實是處于蛻變的虛弱期當中。
包丁也不廢話，直接抽出一把斬鬼彎刀來，搶上兩步，凝練九陽真氣于刀身、鋒刃，一刀便將魅精的破綻刺破！
車峻、小方等四人硬著頭皮趕來的時候，正好看見包丁在魅精體內摸出來一塊血淋林的晶石。
瑾瑜寒著臉對那四人說道：“你們幾個好大的膽子！跟我回去！”
車峻、魂師等人自然是一副唯唯諾諾的表情。
現在仍然敢于狡辯的也只有那一位小方了。
只聽他急聲道：“巡察使大人，行百里路半于九十啊！”
還不等瑾瑜開口訓斥，這一次反倒是包丁對瑾瑜甩了甩下巴，示意瑾瑜轉身向后看。
瑾瑜回身看了一眼，臉上也是不禁流露出遲疑的神色來。
隨著包丁、瑾瑜等人的桃令牌對鬼氣的排斥效果，那個方向上薄霧一般的鬼氣散開來，露出了一截鬼樹枝來。
包丁直接拾起腳邊的一塊石頭，朝著那個方向拋了過去。
砰！
石頭砸在木頭上的聲響。
鬼樹雖然外形像是一棵遭了雷劈的枯樹，但也是樹。
瑾瑜心中何嘗不想為師尊帶回七魚以上的上品靈茶？
師尊已經有好些年沒有破境了，如果帶回這些靈茶的話，說不定真的會“更上一層樓”！
可是她現在是此次霧茶行聯合行動的統領，這個身份卻又讓她必須對小方這種擅自作主行為做出懲罰，以儆效尤！
而不是同流合污，助長歪風。
她遲疑了一下，轉頭看向包丁。
包丁自然比瑾瑜要果決，他朝著鬼氣深處隨手一指，說道：“我往那個方向走一百步，然后原路返回。”
“你們能采摘多少算多少！”
說完，包丁果真開始邁步了。
由于時間緊迫，在鬼域之中有些必要的流程便被忽略而過了。
瑾瑜剜了包丁的背影一眼，輕嘆一聲，這才對那四人說道：“都還愣著干嗎？！”
那四人如蒙大赦，沖向了鬼樹。
那個地字銀牌的武者修煉的看來就是輕功，搶先一步上了樹，取出一把桃剪子來，在鬼樹上下穿花蝴蝶一般亂轉。
一顆接著一顆酉時霧茶籽被輕巧的拋了下來，被車峻拿著一個竹籃穩穩當當的全給接了下來。
瑾瑜雖然是魂師，卻也身手敏捷，靈猴一般攀上了鬼樹。
那一位魂師則是借著車峻的手梯，上了鬼樹的另一端。
兩位魂師立于鬼樹枝干之上，屏氣凝神。
這五人站著的方位各不相同，所佩戴的桃令牌，將鬼樹四周的鬼氣清除一空。
鬼樹之上，隨即便像是一棵綻放開來的火樹銀花。
那火樹銀花并不是像彩燈一般，而是如同螢火蟲一般忽閃著。
瑾瑜左右手從腰間的魂魄晶石內分別引出一小團的魂元力和魄元力，然后將其引到其中一朵“銀花”之上。
那一朵“銀花”原本是靈體狀，此時便不再忽閃了。
由一顆花苞以曇花一現的速度綻放開來，形成了一朵七瓣茶花的模樣。
魂元力、魄元力便在七瓣茶花上方旋轉起來，形成了一個黑白魚的漩渦。
于是，那一朵七瓣茶便從鬼樹枝上被吸了出來。
一離開鬼樹枝，七瓣茶花便開始枯萎，變成了一朵干花的模樣，被瑾瑜收入一個小巧的紙袋之中。
那一邊，那一位魂師也是相同的手法。
只是，速度上來說遠不如瑾瑜快捷。
在瑾瑜開始采摘第三朵靈茶的時候，那一位魂師才慢吞吞的剛剛開始第二朵靈茶。
不過，兩位魂師倒是有一點是共通的。
就是采摘的靈茶如果是八瓣茶花甚至是九瓣茶花，兩人臉上都會有些喜不自禁的神色。
這時，包丁的一百步已經走了大半。
但是他卻停了下來。
因為大白的身影突然從前面浮現出來。
從大白駐足凝視前方的動作來看，恐怕并不是什么好事。
約莫過了兩三息的工夫，大白轉身走到包丁腳邊，叼著包丁其中一只刀鞘往回拖，顯然是讓包丁往回走。
包丁想走的時候卻再次停了下來，對大白作了一個隱形的手勢。
大白回頭看了一眼，有些遲疑，包丁便拍了拍大白的頭，強調了自己的“語氣”。
大白這才斂去它的身影，進入潛行狀態之中。
包丁未走完的那二三十步，那個方向，鬼氣飄散。
七八只鬼將、鬼帥魑獸，四五個鬼帥魅精，還有一團鐵鍋大小的黝黑魍影以一種鼻涕蟲的模式滑了過來。
鬼怪之中也是有上下尊卑的，同級的情況之下，通常便是按照魑獸、魅精、魍影以及魎霧的排序。
由這些鬼怪所簇擁著的魍影，顯然是它們的“王者”。
即便現在不是王者，或許在不久的將來就會成為王者。
一股陰謀的氣息已經在鬼氣當中四下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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