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裨將目光在眾人臉上來回刮著，沉聲道：“諸位在來之前就已經知道這次是‘聯合軍事行動’，可不是你們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
“高額酬勞的背后，是以服從軍事指揮為代價的！”
“沒經歷過戰爭的人，一旦轉身逃跑，轉眼之間就會形成潰敗！我們要做的這些準備，就是為了預防這種情況出現！”
“也不怕說句難聽的。如果不是需要借助在座各位手中的武者、魂師，我鎮北軍是寧愿帶著民團去執行這一次聯合行動的。”
包丁聽到這里，心中嘿嘿一樂，這種打磨銳氣、棱角的方式，不正是對新兵最常用的手段之一嘛！
降服這些“驕兵悍將”之后，才好指揮。
果不其然，那些人面面相覷，臉色都變了。
看那敢怒不敢言的表情，估計回到自己的地盤之后會好好的傳達王裨將的這種會議精神，讓下面的人也緊張、重視起來。
王裨將見自己要的效果已經達到，便結束了發言。
郡司的一位玄鐵鬼頭牌作為收尾，說了一些場面話，又捧了那些統領兩句，算是轉圜了一番。
接下來，這些統領便各自回到臨時的駐地，收拾行裝，準備明天正式開拔。
會議結束，眾人向兩位大人拜別。
藏書閣偌大的頂層很快便清空了。
王馬在離開之前跟包丁低聲說了兩句，先離開了。
包丁跟鄭書記聊了兩句，敘敘舊，也離開了。
在藏書閣的大門處，包丁看到了等著的王馬。
王馬示意了一下，兩人邊走邊說。
“可能要麻煩你跟我跑一趟了。”王馬解釋道：“大隊人馬趕到最終的集結地，需要三天的時間。”
“在那之前，我們要去見一個人。見完那個人之后，我們再趕去跟大隊匯合。”
驚訝于王馬在此次聯合行動當中便宜行事的同時，包丁也好奇到底要去見什么人。
王馬答道：“這個人你應該是見過的。關山，全聚得的師尊。”
包丁點點頭，作了一個請繼續的手勢。
王馬又說道：“關山有一個仆人，名叫阿柴，時常到桑木縣購買大量的玉扣紙。”
“我們便將鎮北將軍的名刺遞了過去，希望有機會派代表前去拜訪。”
“前幾天，阿柴帶回了關山的口信，答應了會面。”
此時，兩人已經走到了郡司大門處。
門官果然已經換了人，郭大山已經不知所終。
包丁看在眼里，心中不免有些唏噓。
離開了攝提司，包丁回到臨時住處簡單的收拾好了自己的行裝，便跟著王馬朝著琊城北面的山區而去。
包丁看著一路上深秋的景色，隨口問了一句：“王哥，我不是很明白，你作為鎮北將軍的全權代表去見關山，為什么一定要捎上我？”
王馬有些閃爍其詞的說道：“我作為鎮北軍代表，你作為攝提司代表，不是正好嘛！”
這時，阿柴正好出現在了前面的山腳邊上，兩人便正好結束了這個話題。
這個位置，包丁依稀還有印象，正是當初大小嵕山的牧童鬼門事件正氣團的首戰之地。
阿柴看到包丁，居然還打了個招呼：“你又來了。”
隨后，阿柴接過王馬拋過來的魂魄晶石，便丟下一句“跟我走”，領著兩人直接進了山。
包丁原本想著以自己現在的武學境界要想跟上阿柴的腳步，理應不是什么難事。
結果仍是阿柴遠遠的在前面領路，包丁跟王馬兩人落在后面。
關山所住的地方，仍是半山那一座簡樸的小院子。
羅酆也在，正在看關山練字。
客人帶到之后，阿柴又回到自己房間去了。
包丁將全聚得特意托他帶來的兩份九魚靈茶呈給了關山，轉達了全聚得感念師尊教誨之情的心意。
并代全聚得向關山匯報，殞器雪蝶已經可以使用完整的陰陽律了。
王馬則將鎮北將軍的一封親筆信呈給了關山。
羅酆見到包丁，倒是有些親近的意思，還說要謝謝包丁。
看到包丁有些莫名其妙的表情，羅酆哈哈一笑，說道：“你們上次離開的時候，不是在外面阻止了一次鬼門開啟嗎？”
“那個魍影，是我對頭屬下的鬼王。”
包丁有些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
王馬在一旁適時的解釋道：“瀚海大漠有兩位鬼帝。一位是我們眼前的羅酆鬼帝，另一位則是虛肚鬼帝。”
關山此時已經將書信看完了，將信紙扣在茶幾上，說道：“這種事情我就不摻和了。正主兒在這里，你直接跟他說吧！”
王馬便坐直了身子，沉聲道：“其實，我今天來，除了拜見關山前輩之外，另一個重要的目的便是想跟羅酆鬼帝見上一面。”
關山果真開始坐在那里閉目養神起來，兩耳不聞身外事。
羅酆笑道：“有什么事情就直說吧！不需要彎彎繞繞的。”
王馬便開門見山說道：“鎮北軍與郡司馬上要開始對新月港的聯合清剿行動。”
“新月港屬于虛肚鬼帝之下鬼王的領地。”
“我們希望在出兵的時候，羅酆鬼帝之下的鬼王正好有所‘行動’。雙方之間的行動可以遙相呼應。”
包丁聽到這里，眨巴眨巴眼睛，一時之間竟然有些無言以對。
羅酆鬼帝淡然道：“看來這不是一錘子買賣，你們這是想發展成長期的合作關系嗎？”
王馬坦承，說道：“蠻族屢次從航道南下入侵我翰國，朝廷、民眾都是苦不堪言！”
“如果能把一零航道始端清空出一片足夠大的緩沖區域來，翰國便可以將防線向北重新推進至天山石門關一線。”
包丁恍然，暗自點頭。
從琊郡司藏書閣頂層展示的那一張輿圖之上可以清晰的看到，新月港是翰國的舊軍港，而天山石門關則是瀚海大漠鬼域南擴之后被鬼氣所吞噬一片區域。
石門關原本便是翰國北疆防御蠻族的一道重要關口。
丟失了石門關之后，蠻族的狼騎對翰國才從癬疥之疾上升到了不容忽視的邊患。
幾乎每隔兩三年，蠻族將擄掠的資源消耗一空之后，便會在航道上獻祭，然后揮軍南下，大舉入侵翰國和姬國。
羅酆哂笑道：“這么看來，合則兩利咯？不過，我不能確定的答應你。我只能說，順勢而為吧！”
“畢竟如果被虛肚鬼帝覺察到了我們的意圖，很可能會直接引起我和他之間的全面戰爭！”
“到時恐怕就是鷸蚌相爭，漁翁得利了。”
羅酆已經不知道存活了多少年月。
他登上鬼帝王座的經歷，說不定就是一部陰謀詭計的經典運用。
說句粗俗一些的話，王馬一抬腳，羅酆就知道他是拉屎還是拉尿。
王馬畢竟還是武夫一個，也不知道羅酆這話應該怎么接，反正見到此行目的已經達到，便恭恭敬敬的向關山、羅酆兩人行禮告別。
包丁另有事情要向關山請教，便在屋里多留片刻，讓王馬先在院子外面稍等。
包丁取出一塊九陽律殞器的碎片，呈給關山，問道：“關大魂師，幫忙看兩眼。這一塊殞鐵有什么特別之處？”
關山并沒有直接接過殞鐵，而是通過念力使之懸浮起來，屏氣凝神的感知著殞鐵上的每一個角落。
也不知道關山使用了什么功法，殞鐵上竟然閃現了殘缺的陰陽律。
雖然只是曇花一現，但是八九不離十，便是某一道陰陽律的一角！
既然羅酆在場，包丁也不藏著掖著，把第二塊殞鐵碎片也取了出來。
關山將兩塊碎片各自旋轉了一番，然后便拼在了一起！
這兩塊碎片拼成了更大、更完整的一個角。
關山隨手將兩塊殞鐵碎片拋給了羅酆。
包丁咽了口唾沫，有些患得患失。
他擔心羅酆一不小心就通過兩塊殞鐵開啟了兩扇鬼門，那他包丁就成了翰國的罪人了。
兩塊碎片被羅酆吸入濃霧一般的體內，隱約能看到碎片在里面翻滾著。
然后，兩塊碎片就被拋了出來，落回到包丁的手上。
羅酆看向關山，說道：“我們兩個想的應該是同一樣東西。”
關山點點頭。
羅酆娓娓道來：“傳說當中，攝提祖師對所有鬼怪并不是一味的趕盡殺絕，不會像現在攝提司一般不教而誅。”
“但是，攝提祖師明確指出，人鬼殊途，不能混居在一起。”
“鬼火流星降臨之前，攝提祖師將人界與鬼界通過強大的殞器進行封印，從而分割開來。”
包丁目瞪口呆，咕噥道：“所以說，鬼火流星降臨之后，封印鬼界的殞器被破壞，這才形成了現在的鬼域？”
“而這兩塊殞器碎片，就是來自于封印殞器？”
羅酆點點頭，說道：“多半便是如此了。”
包丁又追問道：“那還能修復嗎？”
關山愣了一下，與羅酆對視一眼，這才哈哈一笑，調侃道：“估計得要攝提祖師復生，才有可能修復了。”
“要不，你努力一下，晉級為天師？或許，天師就可以完成修復。”
包丁訕笑兩聲，道了聲謝，借機起身告辭，出了院子，拉著王馬便溜了。
王馬在那邊還好奇的問了一句“怎么？這就問完了？”
阿柴從自己的屋子里追了出來，領著包丁、王馬兩人往外走。
三人并沒有沿原路返回，而是由阿柴帶到了離的最近的一條大路邊上。
以兩人的腳力，很快便趕上了此次聯合行動的大隊人馬，各自歸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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