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不過只是數千人規模的軍事行動，是翰國朝廷，是鎮北軍在北疆破局的一次生死攸關的冒險。
石門關防線與漠北如果能夠做到遙相呼應，互為依仗，牽制蠻族大軍于關外、大漠，無疑將會為北疆贏得極為難得的休養生息之機。
包丁為鎮北軍探到了水源，對石門關防線而言是功不可沒的。
到了那一步，包丁當時其實已經可以功成身退了。
據說鎮北將軍已經許了他一個巡察使的身份。
但是，他沒有離開。
他選擇了隨北伐軍北上大漠。
更為難得的是，這一位新進的巡察使，雖說平日里也是慈不掌兵的統領模樣，但是很多細節處卻也體現了他對北伐軍上下強烈的認同感，愛兵如子！
為北伐軍謀取了一塊穩定的大本營之后，包丁又馬不停蹄的帶了百人隊進入兇險未知的漠北，為北伐軍探路！
秦日長與老田兩人，當初找上包丁，提及百人隊上下有被人認出樣貌的潛在可能性的時候，其實只是想勸退包丁，讓他先返回南商鎮。
畢竟也不是每一次都有這么好的運氣可以將數倍于己的圣山王族親軍連消帶打吃下去。
包丁與黑龍會有間隙，阿史那王族甚至派出刺客深入京畿之地行刺于他。
而他在石門關一線更是嶄露頭角，必然已經進入了圣山王族的視線當中。
然后，也不知道這一位巡察使的腦子是怎么長的，只見他眉頭一皺，計上.......嗯，反正就是很快給出了一個“死無對證”的方案來。
還安排了眾人配合他上演了一出“一笑泯恩仇”的大戲。
包丁扶起兩人，說道：“有了現在這一個‘他鄉遇故知’的鋪墊之后，我任命老秦當另一支百人隊的伯長，便是水到渠成的了，同時也可以安撫人心。”
“老秦接下來的事情，專注于盡快讓這些王族原親軍對我們歸心。需要我們作什么配合，盡管說！”
秦日長沉吟片刻，說道：“對蠻族而言，激勵士氣最為簡單直接的方法，便是劫掠。”
“尤其是針對這些原親軍而言，已經與過往斷了關系，家人、財產統統都沒有了。”
“如果能夠從其他地方得到補充的話，效果想必就是立竿見影的。”
“這樣啊！”包丁取出獸皮輿圖來，攤在地上，隨手點了點上面的一個綠洲，一邊比劃著，一邊說道：“我們現在的位置，在這里。”
“這半邊區域已經被三頭犬圖騰旗的親軍走遍了。既然他們沒有找到東西，我們暫時也先不去管它了。”
“我們就把目標定在這幾個綠洲之上吧！來人！”
包丁叫來了帳蓬外面的一個老卒，讓他把頭人帶過來。
“對圣山王族最為順從的綠洲部落？”頭人不敢輕易開口，小意的打量了包丁一眼，心中還在拔弄著小九九，盤算著要不要夾帶一兩件私貨。
包丁也不多說什么，只是似笑非笑的看了過來，那洞察一切的眼神讓頭人立即清醒了過來。
開什么玩笑！對面那一位可是神眷者！
在他面前玩弄小心思，那不是找死啊？！
頭人輕咳一聲，開口道：“回統領的話，漠北對圣山王族的態度都大同小異，恭敬當中又保持著一定的距離。”
“個中原因，自然是因為圣山王族對漠北的盤剝十分沉重。”
“圣山王族為了分化我漠北各部，按照不同的圖騰旗幟劃分了一十七片區域作為他們自己的所謂‘食邑’。”
“種種進貢、征召，甚至一些瑣事，都是以此為標準而來的。”
頭人取出自己的一張書冊大小的獸皮輿圖來，在漠北獸皮輿圖上仔細的比對了一番，確認了自家綠洲之所在，這才在上面一邊比劃指點著，一邊說道。
“我剛才所說的一十七片勢力歸屬區域，只是明面上的劃分。”
“圣山王族在暗地里其實還扶植了不少的沙盜充當他們的爪牙或者屠刀。”
“每當圣山王族之間勢力的平衡被打破了，便會直接影響到漠北來。漠北，被圣山王族當作一塊......烤肉。”
“今天你們圖騰勢力強一些，便多分一兩口肉。明天你們圖騰勢力減弱一些了，便少分一兩口肉。”
“如果漠北各綠洲部落對圣山王族的重新洗牌有異議，這些沙盜往往就會出現，將不聽話的部落洗劫一空。”
“有些實力強大的沙盜，不僅僅擁有先天武者，甚至能夠調動的兵力甚至并不比一個中等規模綠洲部落的兵力少！”
“這里，是尼勒克河谷，長期盤踞著至少七伙沙盜。這些沙盜甚至也組成了一個松散的聯盟，名為‘尼勒克盟’。”
“他們在一定程度范圍內守望相助，攻守同盟。附近十幾個綠洲部落一直都想聯合起來出兵清剿尼勒克河谷。呵呵......”
“一方面自然是擔心折損了太多兵力，影響自己綠洲部落的安危。畢竟附近這些綠洲部落平日里相互的摩擦也沒有少過。”
“另一方面也是擔心打了圣山王族家里的狗，惹來主人的不滿，到時報以雷霆一擊，就不知道要死多少人了！”
包丁其實已經看穿了頭人的小心思，在頭人取出來的綠洲輿圖上點了點，問道：“這個博爾塔部落，跟你的部落應該沒少起摩擦吧？”
頭人點點頭，卻不敢多說什么了。
包丁拿起綠洲輿圖細細的察看起來，隨口說道：“對這個博爾塔附近地形標注的這么詳細.......那就也不要浪費了你的這一番心思。”
“拿下這個博爾塔部落之后，倒是也有好處的。從博爾塔部落出兵，可以將尼勒克河谷的西北口給封住。”
“說說看吧，你們跟博爾塔部落究竟是怎么結怨的？”
包丁說完，將綠洲輿圖遞給了老田和秦日升兩人。
頭人小意的打量了包丁一眼，完全看不出對方的喜怒，便硬著頭皮說道：“事情的起因要追溯到我們兩個部落的遠祖了。”
“博爾塔部落，與我們額爾部落，一個在大河的上游，一個在大河的下游......這個自然是主要矛盾之所在了。”
“我們兩個部落沿著河道擴張勢力，招攬了不少其他綠洲部落依附。”
“這種擴張，到了最后，自然是雙方勢力范圍相接。”
聽到這里，包丁自然明白了過來。
這兩個部落之間的矛盾，起因其實就是爭奪水源。
這跟那些村落之間爭灌溉水源的械斗是相似的，不過只是規模大了許多而已。
“漠北有兩條商路。南邊的商路靠海，北邊的商路，原本是走的尼勒克河谷。”頭人繼續說道：“那些沙盜盤踞在尼勒克河谷之后，商路被迫轉而走河谷外面的大河這一條路線。”
“商路與大河重疊，那簡直就是一條流淌著金子的路！”
“所以......就這么結怨了。”
包丁指了指尼勒克河谷內的某一處，問道：“這里有一條礦脈？”
一說到這個，頭人便有些憤憤不平。
他說道：“是的，這里有一個露天鐵礦。那一片區域原本就是我們額爾部落的領地。”
“可是，當上一任頭人，我的父親，購買了一批奴隸工匠準備加大開采量的時候，沙盜就突然出現了。”
“他們霸占了礦場之后，強迫那些工匠奴隸為他們繼續開采，打制鐵器、兵器。”
“博爾塔部落也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才敢向我們額爾部落齜牙的。”
包丁點點頭，咕噥道：“原來還有歷史淵源的啊！看來這個博爾塔部落恐怕是跟那些沙盜撇不清關系的了。”
他在尼勒克河谷不遠處的一個位置點了點，問道：“這個塞里木部落，跟你們兩家的關系如何？”
頭人收拾好情緒，繼續介紹道：“塞里木部落，可以說是因塞里木湖而得名，他們其實也是好幾個部落組成的聯盟。”
“塞里木部落是漠北地區北商路的第三大勢力。”
老田這時卻插嘴問了一句：“額爾部落實際控制了這么大一片區域，應該不至于奈何不了一伙沙盜吧？”
“正準備要說到這個問題。”頭人點點頭，繼續說道：“沙盜來去如風，要想清剿他們并不容易。”
“要想奪回礦場，出動的人馬少了不行。出動人馬多了的話，就擔心會被博爾塔部落偷襲自家部落。”
“甚至塞里木部落也不是那么可信的。趁火打劫的事情，他們也不是干不出來，也沒少干。”
秦日升奇道：“照理說，尼勒克河谷這么好的位置、環境，無論哪一個部落占據之后，都可以借此迅速發展成一個在漠北如同龐然大物一般的勢力來。”
“據我所知，但凡想將手伸進尼勒克河谷的部落，就沒有哪一個有好下場。不是被附近的部落攻擊，就是被沙盜襲擊。”
“看來，附近的勢力對尼勒克河谷的態度已經達成了一致。圣山不希望河谷那里出現一個強大的部落。”
包丁拿手在漠北輿圖上輕點了點，說道：“你們看看這險要的地勢，不僅僅只是扼守著進入漠北的北商路。只要封住河谷西北口和東出入口，河谷就完全可以自給自足了。”
“這里資源豐富，足夠養活漠北一半綠洲部落人口。占據尼勒克河谷，成為整個漠北的王者，也不是沒有可能的事情。”
“這個尼勒克河谷，說是漠北的圣山，一點也不為過啊！”
“但是，這事可千萬不能操之過急。我們得徐徐圖之，多半還得弄一點明修棧道暗渡陳倉的伎倆出來。”
網頁版章節內容慢，請下載好閱小說app閱讀最新內容
請退出轉碼頁面，請下載好閱小說app 閱讀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