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
帳蓬里，眾人一陣哄笑。
對面那人被老鐵、趙康兩人這一唱一和損得不行，一時之間自己也是覺得好笑，便搖搖頭，不再耍嘴皮子了。
另一邊，老皮看了看有些心不在焉的瑾瑜，低聲問了一句：“頭兒，你沒事吧？”
瑾瑜回過神來，搖搖頭，咕噥道：“有時候我就在想啊，那小子這命究竟得多硬，才能走到今天這一步。”
“戰報你們幾個也看了。那小子幾乎是以一己之力就把漠北攪翻天了。以前怎么沒發現那小子有這能力呢？”
老皮裝模作樣的想了想，這才說道：“頭兒就是那茶樓話本里的如來，包丁那小子就是孫猴。”
“孫猴在如來手中翻不出五指山去，但是其他人可治不住那孫猴啊！”
瑾瑜失笑一聲，嗔道：“老皮，你跟那一位一樣，今天也是‘放的不少’啊！”
附近的人聽了，也是一陣的哈哈大笑。
過了沒多久，領路的那一位南商鎮千人長拍拍屁股站起身來，對眾人說道：“快要日落了。我們趁著夜色再趕兩個時辰左右的路，就到此行最終的目的地：塞里木部落了。”
“到時，我們就看看那一位究竟是怎么樣大鬧天宮的吧！”
眾人笑著應了，紛紛起身簡單的收拾了一番，找到自己的駝隊，啟程出發前往那一改再改的目的地。
駝隊離開時，會留下一兩個據說是阿拉坦王族御用的學者，傳授給綠洲蠻族一些增加綠洲各種產出的方法，同時還進行甄別、挑選，選出即將帶往南商鎮蒙學的小學員。
現在，連那些普通的蠻族都已經感覺到了圣山王族對漠北的態度有了明顯的轉變。
等到這一支駝隊返程往南商鎮走的時候，便會將這些小學員和學者一同接上，返回南商鎮。
到了那個時候，據說還會有不少漠北綠洲部落頭人會參加南商鎮蒙學的什么奠基大典儀式。
........
塞里木湖，古時也稱其為“天湖”，站在湖邊幾乎一眼就可以看到湖底。
遠遠望去，湖面之上，便是云海。
抬一抬頭，棉絮一般的云朵仿佛觸手可及。
這一大片地形復雜的區域仍是屬于天山余脈，塞里木湖的四周群山環繞，當中甚至還有不少的雪山。
塞里木湖像是上天的恩賜，除了取之不盡的清水、雪融水，還有可以提供給鳥類棲息的大片草甸，可供馬群、牛群奔馳的草原，湖中還有豐富的各類水產。
繞湖走上一圈，約莫需要旬日的時間，足見其覆蓋面積之大！
而以塞里木湖為中心，四周那整一片接近于盆地的地形，便像是為塞里木部落量身定制的城墻，屏障。
離開山區地形，還得走上大半天，才算是進入漠北那無邊無際的沙海。
擁有這種得天獨厚的環境條件，也就不難理解為什么塞里木部落能夠在漠北的北商路與博爾塔部落、額爾部落并稱三大部落。
此時，在湖面上蕩著一葉輕舟。
舟上有三人正在垂釣。
看著水面下那些在魚鉤附近游來游去的魚兒，想必是許久不曾咬餌了。
一個青年拿雙手枕著頭，躺在船尾，一副假寐狀，口中嘟囔道：“誒！我說，你們這一天天換著人來擺全羊宴，邀我們前去作客，我都快吃吐了！”
“到底商議出什么結果了沒？”
“尊貴的阿史那包。”三人當中的一位老者，干笑兩聲，接過話頭說道：“重啟尼勒古河谷商路一事，困難重重啊！”
船上的第三人，也是一個二十出頭的青年，欲言又止，被老者瞪了一眼便也只能不滿的搖了搖頭，徹底的閉上了嘴。
阿史那包“嗯”了一聲，作了一個洗耳恭聽的手勢，靜待下文。
老者介紹道：“那七伙沙盜，集結起來的話，兵力也達到了兩千人左右的規模。”
“如果是正面交戰的話，我們三大部落組成的聯軍自然是可以輕易的擊敗對方。”
“可是，問題就在這啊！沙盜來去如風，見勢頭不妙就會遠遁千里。我們總不能還派出人馬去追剿吧？”
“如果兵分兩路，試圖從河谷兩端對沙盜進行圍剿，任意一路人馬又恐怕不是那些沙盜的對手啊！”
“呵呵！更何況三大部落的人馬如何兵分兩路，也是一個不小的問題呀！”
“這些，可都是我們這么多年以來慘痛的教訓啊！”
阿史那包嘿嘿一笑，若無其事的問了一句：“哦？原來是這么一回事啊！你們的難處，我了解了。呵呵！我還一直以為有人給那些沙盜通風報信啊！”
老者把頭搖得像撥浪鼓一般，說道：“沒有的事！不可能，這不可能！”
“沙盜不事生產，完全靠著劫掠為生，商路沿途哪一個部落沒有被他們搶過？死在沙盜手中的已經不知道有多少人了！誰還會去給他們通風報信？！”
“尊貴的阿史那包，可千萬不要聽信某些人的謠言啊！”
阿史那包又說道：“組成聯軍清剿河谷沙盜的行動如果難以推進的話，三大部落各自分攤數百青壯來組成一支巡邏隊，定期巡視北商路，這總應該沒有問題了吧？”
老者面有難色，答道：“我們塞里木部落距離河谷路途最是遙遠。抽調數百騎就會影響生產。到時.......進貢少了，恐怕不好向圣山交待啊！”
阿史那包抬起頭來，似笑非笑的看了看老者，調侃道：“哦？看來不是因為你們塞里木遭受沙盜襲擊次數最少啊！”
老者干笑兩聲，連說不是，自己對圣山王族那是一片忠心，天地可鑒，但凡有用得著的地主，粉身碎骨在所不惜。
阿史那包看著天上的奇形怪狀的云團，若無其事的說道：“誒！你說，要是塞里木部落的頭人換人了，我們剛才說的那些事，能推進嗎？”
老者與那青年對視了一眼，這才試探著問道：“尊貴的阿史那包，我們塞里木的頭人現在還不到三十歲，年輕力壯，好端端的怎么就會換人了呢？”
阿史那包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這才咕噥道：“反正啊，我聽說阿拉坦的人已經去找另一家去商量了。”
“塞里木湖三部，原本說好了每一家輪流來當這個部落頭人的，憑什么讓那一家搞成了子承父業啊？”
“我反正是看現在這個頭人不太順眼。要是有人愿意反對他的話，我倒是多少會支持一下的。”
老者坐近了一些，低聲道：“頭人的人馬，跟我們這另外兩家加在一起差不多。他來當這個頭人，也是順理成章的。”
“不過，就是向圣山進貢的分攤有點不太合理，居然按照以前的慣例，還是由三家平分。”
阿史那包睜開眼來看了老者一眼，似笑非笑的說道：“薩比爾，你要還在這里跟我討論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我就去找另一家了。”
那老者這才終于步入正題，說道：“頭人背后有圣山王族過半圖騰旗幟的支持。我們......輕易不能動他。”
“除非，尊貴的阿史那包是帶著同樣過半的圖騰旗幟的意志，前來改變這個現狀。”
阿史那包高深莫測的從懷里摸出來一張獸皮紙，在薩比爾面前晃了一下，便收回去了。
阿史那包打了一個長長的哈欠，說道：“走吧！我們還是回去吃全羊宴吧！等了這么半天也沒有魚兒上鉤，這也太沒有意思了。”
船上總共才三個人，阿史那包既然是貴人，自然是不需要劃槳的。
只是薩比爾跟那個青年就是養尊處優慣了的，兩人劃槳反而越劃越慢，離湖邊那一條棧道越來越遠。
阿史那包見狀，咒罵了一句，直接躺在般板上就打起瞌睡來。
后來只好由年輕力壯的那個來劃槳，薩比爾坐在阿史那包的旁邊，不時關注一下后者的睡眠。
阿史那包懷里那一張獸皮沒放好，滑出來一小半，顯露出了上面密密麻麻的好多紅印。
嗯！？
阿史那包頭一頓，猛的醒了過來，轉頭看向快要貼在自己身上的薩比爾，罵了一句：“給老子滾遠點！”
薩比爾理虧，唯唯諾諾的退開了一些。
這時，就這么一段游回來可能更快一些的路途，小舢板終于靠到了棧道邊上。
阿史那包站起身來，陰沉著臉回頭看了薩比爾和那個青年，威脅道：“你們兩個今天什么也沒有看到！”
“要讓我知道是從你們兩個嘴里傳出去的，我把你們那個放馬放牛的小部落從塞里木湖邊上給抹掉！”
已經坐太久有些腿腳發麻的薩比爾嚇了一跳，爬起身來對著阿史那包就跪了下去，連說不敢。
那青年更加不堪，跪在那里已經有些簌簌發抖，頭也不敢抬起來。
等到阿史那包走遠了，那個青年才低聲問薩比爾：“爺爺，你看到什么了？”
薩比爾回頭就扇了青年一巴掌，罵道：“你什么也沒看見就最好！我也什么都沒有看見！”
青年不敢頂嘴，攙扶著薩比爾站起身上，上了棧道，朝著前面篝火的方向走去。
走沒兩步，薩比爾停了下來，對青年說道：“再過兩天，你去草甸那邊問一問，看看能不能探到什么口風。”
“如果對方不肯松口，你就漏點消息去，就說......阿史那包對頭人不滿，想要做出一些改變。”
薩比爾把青年拉到自己面前，沉著臉叮囑道：“雖然那是一個奢望。但是真要有了那一天，我們能坐到那個位置上，我只希望你能坐得穩！”
“我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幫不了你多少了。”
“現在，先把我剛才說的那一件事辦好。”
青年重重的點了點頭，攙扶著老人繼續向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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