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石頭先是被取了出來，用干凈的布料抹一遍，等到石頭全取出來之后，那一塊布料上已經可以擰出來不少水了。
這些水搜集起來便放進盛水的器皿當中。
而從那些油布當中直接倒出來的水，甚至更多！
孔大、孔二四下看了看，發現差不多每一個沙坑都能搜集到差不多一升左右的清水！
兩兄弟對視了一眼，顯然是不約而同的想到了之前游騎王路所說過的那個場景。
沙地上一大片被密密麻麻的甲蟲頭朝下，利用它們的殼以及殼上的槽形紋路來蓄水飲水........
這種方法，哪怕是大漠當中的人早已經習以為常，甚至小孩子還會把這當成是某種玩耍，就是沒有人想過可以通過其中的道理在大漠之中采集露水！
解決了水的補給，鎮北軍的后勤壓力至少就減輕了一半！甚至都不需要擔心有人會在水源之中投毒！
至于他們的口糧，更是簡單易食。
他們從長條形的糧帶當中取出一把炒面粉來放進馬勺里面，拌些水，成了糊壯之后便可以直接吃了！
如果還感覺有些噎著了，甚至還可以向伍長、什長多討要一口清水。
那些伍長、什長頂多只是笑罵一聲，還是會取出水囊加到馬勺里面去。
就這樣，馬勺傳來傳去，一伍、一什的鎮北軍很快便完成了早餐！
這時，沙面上傳來的震動越來越強了，已經可以聽到破曉前那一片黑暗當中響起了萬馬奔騰的動靜。
借著火光甚至能看到細沙在簌簌發抖，像篩子上的米糠。
對于這種動靜，孔大、孔二是相當熟悉了。
他們小聲的提醒身邊的砲手和輔兵，告訴他們這是規模龐大的駱駝兵正在快速接近當中。
“石彈！照明！兩連發！”
鎮北軍的砲官接到了萬人長的指令，向砲手們下達操作要求。
每一架小型拋石機有什人操作，另配四個輔兵。
孔大、孔二兩人沒有任何經驗，只能在一旁看著同隊的兩個輔兵操作，然后來一個現學現賣。
那兩個輔兵拿著一個雙柄的三爪鉗子隨意的選中了石料堆當中的一塊石頭，通過鉗子提起來，直接在另一旁的石脂水大鐵盆里面浸泡了兩下然后便直接將石塊放到了小型拋石機的鐵鏈彈兜里面。
負責操作的一個砲手便在石塊上面淋上了一些幾乎透明的水，然后直接用手中的火把點燃。
放！
砲手們配合默契，同時松開了絞盤。
當短臂重錘完全落下時，火焰還來不及蔓延到各處的石塊，便從鐵鏈彈兜內飛了出去。
這種石塊根本等不及落地，在空中呼的一聲便已經熊熊燃燒了起來，帶著火焰、黑煙，劃出一道弧線，砸在了車陣外的沙面上。
兩個輔兵示范了一次之后，便把雙柄三爪鉗遞給了孔大、孔二，示意他們可以先試一試。
這種工具操作起來原本就不復雜，步驟又是十分簡單。
孔大、孔二兩人也沒有什么好猶豫的，如法炮制，將浸泡過石脂水的石塊放到了鐵鏈彈兜內。
放！
第二波的石彈剛剛落下，火光當中就看到了成百上千的駱駝大長腿從兩側呼嘯而過。
駱駝背上的那些騎兵發出鬼哭狼嚎一般的怪叫聲來，揮舞著手中的鐵槍長矛或投槍。
南麓部的駱駝兵殺到！
從車陣四周幾乎不分先后爆發出來的喊殺聲來看，其他車陣多半也受到了南麓部駱駝騎的沖擊。
其實駱駝并不十分適合作為坐騎，這種動物跑起來就左一偏右一偏，上面的騎兵看起來就是一個不倒翁一樣，別說殺敵，恐怕連坐都坐不穩。
駱駝只有在陣地戰當中才能充分發揮其背上騎兵居高臨下進行攻擊的優勢。
不過，南麓部主動發起的這一波突襲，駱駝用途只有一個：沖陣！
頂住！
頂住！
廂車方向傳來了接連不斷的號令聲。
無論廂車里面是蜂巢弩機還是水龍車或是單純的作戰平臺，一架廂車就至少有二十多個長矛孔。
二三十把長矛探了出去，末端抵在木板的馬掌鐵環內。
在忽閃的火光映照之下，一架廂車立即就變成了了一只鐵刺猬！
然后，一頭一頭發了狂的駱駝便直接朝著廂車撞了上去！
一時之間，轟隆轟隆隆的巨響仿佛過年燒炮仗一般密集。
即便是站在孔大、孔二的位置，也能看出來遭受駱駝撞擊最為頻繁、劇烈的那一片區域的車陣，直接向后退了一段不短的距離！
刺！
收矛！
廂車的百人長們一個接一個，冷靜的下達了指令。
并不是所有的長矛都完成這一個指令。
有不少的長矛其實被幾乎跟廂車一般高的駱駝直接撞折、撞斷，只能把長矛的后半截收了回來丟到廂車底下去。
有的長矛扎中了，在士卒一同向外面刺出去的時候，成功的把駱駝推離了廂車，等到收矛的時候，失去支撐的駱駝尸體便轟的一聲倒在了廂車前。
有的長矛插得太深，鮮血通過長矛嘩啦啦的流了下來，抓都抓不穩，就更加沒有辦法收矛，只能暫時放棄。
駱駝背上的圖騰旗軍或踩著廂車頂跳了進車陣中，或鉆廂車底爬過去，或攻擊廂車之間接連通道的盾牌。
外圍駱駝背上的圖騰旗軍則是舉著投槍繞著車陣兜圈子，尋找著機會。
駱駝的體高為圖騰旗軍創造了不少的優勢，他們靠近了廂車，踩著駱駝背上，就可以直接跳上了廂車頂上。
不過，有利亦有弊。
駱駝的體型太大，一旦三兩頭駱駝堵在廂車前面，也就沒有后面的駱駝什么事了。
這個時候要是還想著下地鉆廂車底，那就是同時挑戰狂躁狀態之下的十幾二十只巨大的駱駝腳掌了。
真正能夠攻進這一座車陣內的圖騰旗軍，其實不過是數百上千人而已。
他們在車陣當中受到了鎮北軍十分熱烈的夾道歡迎。
除了兩三個命大的，其他的圖騰旗軍全都把命給留下了。
這一波攻勢，只是南麓部圖騰旗軍與鎮北軍相互試探著過了一招。
刺激駱駝的藥性雖然很霸道，不過持續時間也不長。
等到喊殺聲逐漸消停下來的時候，那些駱駝也安靜了下來，茫然的四下張望著。
天地之間，除了風聲，似乎只剩下了石彈仍在熊熊燃燒的動靜。
車陣外的圖騰旗軍開始通過種種怪叫一般的指令讓駱駝離開車陣。
等到這些駱駝走到半路的時候，便會有人專門去牽走駱駝，繞過正在緩步推進的圖騰旗軍方陣。
車陣內拋石機的那兩波照明石彈，此時的火焰已經減弱了不少。
不過，天色也隨之漸亮了起來。
廂車上的鎮北軍仍在嚴陣以待，車陣內的輔兵已經開始在救助傷兵，清理那些圖騰旗軍的尸體。
鎧甲、兵器等等的戰利品全都收集起來，尸體則直接從廂車之間通道的空隙丟到了車陣外面去了。
孔二在伍長的默許之下，通過窺孔向外面看了兩眼，只看見外面密密麻麻的全是圖騰旗軍。
孔大在另一個窺孔看完了，退到伍長身邊，低聲問了一句：“我們能打贏嗎？”
伍長搖搖頭，說道：“不好說！我們鎮北軍之所以一路迅速推進，倒不是因為我們擁有多大的優勢，其實是因為漠南南部的幾支圖騰旗一直在尋找進行決戰的合適戰場。”
伍長拍了拍孔大的肩膀，說道：“接下來的戰斗，不僅僅是我們的考驗，也是你們兩兄弟的考驗。”
“看你們這體格，當輔兵多少是有些可惜了。爭取早點拿到圖騰旗軍的人頭，轉成正兵。到時我們就可以并肩作戰了。”
孔大、孔二兩兄弟對視了一眼，都看到了對方那泛紅的眼眶。
這種情景，這種對話，別說在漠南的部落，哪怕是在姬國村鎮里民團的時候也不會有長官對他們這樣的和顏悅色，這樣的.......不見外。
于是，孔大、孔二兩人重重的點了點頭，便返回拋石機群的陣地去了。
這一次明顯與之前那一次的氣氛是完全不相同的了。
車陣中的幾個制高點，便是那幾座簡易的木樁望塔。
上面的哨兵手中的令旗揮舞著。
之前還安靜坐在沙地上的那些鎮北軍士卒開始相互著甲。
這種鎧甲是屬于重步兵的全身甲，防護能力十分優良，就是分量不輕，不利于長時間作戰。
其他的鎮北軍士卒也都沒有閑著。開始為強弓上好弓弦，給勁弩上好箭矢。
還有數百武者，雖然也穿著鎮北軍的服飾，不過卻沒有佩戴常見的兵器，而是人手扛著一把幾乎有一人高的大火鉗。
這些武者身邊同樣也有輔兵開始往鐵質的澡盆里面灌石脂水。
與拋石機群這一邊的石彈有些不同，那些武者腳邊的石塊大小都差不太多。
就在車陣內的鎮北軍備戰的時候，外面已經傳來了圖騰旗軍開始進攻的號角聲來。
此時，剛剛升起來的朝陽，卻躲進了一大片云后面，似乎也不愿意看到這一場人族之間的自相殘殺。
這時，已經不再需要任何多余的試探了。
圖騰旗軍一壓上來便是前仆后繼的猛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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