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妮回到家里，先去看了張小花，孩子還在睡，她猶豫了一下，敲響了西屋的門。
敲了兩下，里面傳來男人含糊的聲音，“佟妮？”
“是我。”佟妮壓低聲音，“有點事情想跟你說一下，方便開下門嗎？”
屋里傳來腳步聲，很快，門開了，江陵的頭發有些凌亂，讓開身子讓她進來，目光不著痕跡的在她的鞋子上掃過。
她鞋邊沾著些黃色泥巴。
“什么事，說吧。”他不動聲色。
“我剛才去找張國邦了。”
江陵愣住，沒想到她竟然打直球，“你說什么？”
佟妮回來的一路上，也一直都在猶豫，最后決定直接說，“我廢了好大的勁，才從張國邦口中得知，襲擊我的那兩人的下落。”
江陵目光復雜，“在哪里？”
“可能會去鎮上的賭場。”
賭場啊，那這事可就大了，光靠他們自己，恐怕是解決不了，江陵就道：“這件事就交給我吧，我去找趙所長。”
佟妮其實跟他說的用意，也是為了找趙所長，“事情說完了，那你早點睡。”
“那你也早點休息。”
佟妮轉身走到門口，忽然停下，轉身看向他，猶豫了一下問道：“你就不好奇我是怎么讓張國邦說實話的嗎？”
江陵微微一笑，“好奇什么，你有你的手段。”
“哇，這么體貼！”
這一句夸贊，倒是讓江陵有點不好意思了，撓了撓頭，“也不是體貼，只是你既然不愿意說，那我也沒必要追問。”
佟妮朝他豎起大拇指，很是敬佩，“人人要是都像你這樣，可就好了。”
她也就不用費盡心思隱瞞自己的特別了。
江陵失笑，想起來路上聽村民們說起，她去地毯廠上班的事，“明天你不要急著走，等我起來，我送你去廠子。”
“廠子去不了了。”
“為啥？”
“我被車間主任辭退了。”佟妮也沒隱瞞，一五一十說道，“他一直都看我不順眼，辭退我也是情理之中。”
“怎么能這樣，我去找廠長！”
江陵有些生氣，現在能在工廠干活，那可是鐵飯碗，每個月拿固定工資，而且逢年過節還會給假期和禮品，這是難得的好工作。
他越想越生氣，這就要去地毯廠，在門口被佟妮攔住，她有些哭笑不得。
“知道你好心，但是不用了，我已經有賺錢的法子了，不需要在廠子里做了，不然我要是不想走，那錢大柱也不能這么輕易就把我趕走。”
江陵聽出不對，“所以，是你自己想走，可是無緣無故辭退你，是不合理的，你可以去要賠償的。”
這話剛說完，佟妮就笑了。
江陵挑眉，“你不會是已經要到賠償了吧？”
佟妮微微抬起下顎，難掩得意。
瞧她這小模樣，江陵忍不住莞爾，夸贊道：“干得漂亮，你這么厲害，有本事，就應該自己出來干些買賣，我覺得你能行。”
她和其他婦女都不一樣，有眼光，有個性，讓他都為之眼前一亮。
佟妮下地，到桌子旁坐下，倒了碗水：“我的確是有這個想法，所以今天來找你，是想跟你合作。”
“合作啊……”
江陵眼里閃爍著精光。
佟妮微微蹙眉，“你可不要糊弄我啊，我是相信你，才要跟你合作，你要是敢動什么歪腦筋，我可不會念在認識的份上就對你手下留情！”
“你把我說成什么人了？”
江陵哭笑不得，跟著坐到她對面，“不過這件事你總要給我點時間想想，畢竟做生意可不是小事，你先好好休息，其他的事情，明天再說。”
他打了個哈欠。
“其實是你困了吧。”佟妮吐槽，“行了，早點睡吧。”
她離開后，江陵關上房門，重新躺進被窩，可心里頭卻莫名其妙的高興，看來她還真是沒把自己當外人。
否則去找張國邦的事情，不會輕易說給他聽。
第二天清晨，他早早起來，連飯都沒吃，就先去了鎮上的派出所，直接進了趙建業的辦公室。
他正端著大茶缸子喝水，看到他進來就招呼道：“來了，快過來坐。”
江陵在他對面的凳子上坐下，“我是來問問王麻子的事，有進展沒有？”
“說起這件事，我就心煩。”趙所長起身，拿了一個茶缸子給他倒了杯熱水，“我昨天審了一天，這家伙嘴倒是硬，死活就是不說。”
江陵喝了口熱水，“難得看到你為難啊。”
“沒想到這小子是個硬茬子。”趙所長將茶缸子放在桌子上，嘆氣，“我也是挺久沒遇到這樣的了。”
“我今天來，就是來給你送解決辦法的。”
趙所長來了興致，“啥辦法？”
江陵從口袋里拿出一張紙，上面寫著狂狷大氣的字，內容卻是一份證詞，是以張國邦視角認得罪，細細數著王麻子所作所為。
右下角有一個手印，還簽了一個名字，這名字歪歪扭扭，簡直不能看。
但不妨礙所長認出，這三個字是張國邦。
“只要幫得上你就行，也不枉費我一大早就跑去找張國邦了。”
“當然有用了，這就是及時雨啊。”趙建業急匆匆拿著那張證詞就往外面走，“你別走啊，你在這里等我，我一會兒就回來！”
江陵知道，他肯定是去提審王麻子了，連忙跟上。
趙建業等到了看守所，才看到他跟來了，也沒說啥，就當著他的面審問，起初王麻子還是嘴硬，一副渾不吝的樣子。
“你們說我綁了人，得有證據吧，你們看到人了嗎？憑什么說我綁人了？”
還是這一副說辭，趙建業都聽膩了，直接將證詞拍在桌上，讓旁邊的小警察念，隨著他一字一句，王麻子的臉上血色盡失。
當念完之后，他徹底崩潰，張國邦認了，他就不得不認。
“所長，我認，我愿意認，但是求求你，給我一次機會，從寬處理，可以嗎？”
趙建業看向江陵。
江陵笑著說：“所長，我覺得這種事情不能姑息，最好是送到勞改所去，只有受過真正的教育，才能明白錯在何處。”
趙建業深有同感，“你說得對，小王，你知道該怎么辦。”
他拍了拍旁邊警員的肩膀。
那人立刻點頭。
看著趙建業和江陵離開的背影，王麻子滿臉絕望。
再說這兩人回到所長辦公室，江陵就說起另外一件正事，“趙所長，其實我今天來，除了王麻子，我還想請你到上河村去普及一下法律知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