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妮陡然失笑，“知道了。”
他走了。
離開時，他沒有回頭，不是不想，只是擔心回頭了，看到她，就走不了了。
而佟妮再度恢復了以往的生活，可不知道為何，總覺得，少了些什么，偶爾的轉身和抬頭仿佛都能看到那個熟悉的人。
就站在那里，朝她露出一抹吊兒郎當的笑。
佟妮想，她是陷入思念了。
她覺得這是一個不好的習慣，到了傍晚，接張小花回來，她才將自己所有的心思都收回來放在女兒身上。
聽著女兒稚嫩的聲音講述學校里發生的事情。
下一秒，張小花問道：“媽媽，江叔叔去哪里了？”
佟妮手中的筷子掉在了桌上，張小花以為自己說錯話了，連忙過來幫忙，目光小心翼翼地打量媽媽。
“媽媽，我錯了，你別生氣。”
佟妮回過神來，“我沒有生氣，你江叔叔有點事情回家了。”
“啊，那叔叔什么時候回來呀？”
“我也不知道。”佟妮慢慢蹲下，與張小花視線齊平，“小花，所以接下來一段時間家里就剩你和我了，你會不會害怕？”
張小花搖搖頭，認真說道：“媽媽不要害怕，我會保護你的。”
佟妮心里一陣溫暖四散開來，忍不住將她小小的身子抱在懷中，“好孩子，媽媽有你就知足了。”
母女兩個拋開不開心和失落，認認真真吃飯。
可某一瞬間，看到桌子上的菜，張小花忍不住道：“這是江叔叔最喜歡吃的蒜薹，可惜他現在不在。”
佟妮也一陣失神。
按照時間來算，他現在，已經已經到江城了吧。
此時的江陵的確是到了，但是他面對的局面卻不大好，剛一到家里，就被拉到了飯桌上吃飯。
這一坐下，他就發現氣氛不對勁了。
劉琴一個勁地給他夾菜，本是好事，可奈何母親口中念叨個不停，“江陵啊，你也老大不小了，不能再這樣下去，媽媽給你介紹個姑娘，你看好不好？”
江陵往嘴里塞了口飯，聲音有些含糊，“我不要相親。”
“為什么？”
“我有喜歡的人。”
“你有什么喜歡的人啊。”劉琴臉色嚴肅起來，“我去你報社問過，你獨來獨往，沒有喜歡的人。”
“不是報社的。”江陵吃了口菜，心中暗想，這和妮妮做的沒法比呀。
兒子最近一直在陳官鎮，既然不是報社，那就只能是那個小鎮子上的姑娘，劉琴更不同意了，“不行，我不管那個姑娘是哪家的，我都不同意。”
江陵慢慢放下筷子。
江德海一瞧兒子那臉色，就想要打圓場，“老婆，這件事急不來，畢竟是孩子的終身大事，還是要孩子自己看過，喜歡才行。”
他做事喜歡徐徐圖之，但偏偏老婆是個雷厲風行的性子。
“他喜歡，他喜歡的沒準是個村婦，你也同意啊？”劉琴不過是隨口一說，壓根不知道自己說到了點子上，還苦口婆心勸，“兒子，媽媽都是為你好，你要找對象，一定要門當戶對才行。”
江陵徹底沒了胃口，“媽，我的婚事，我自己可以做主，不用你們為我操心，你們也操勞一輩子了，老了，就好好養老就是了。”
“我怎么能不為你操心呢。”劉琴說著說著，就說到了他的工作上，“還有你那個工作，你干什么不好，非要當記者，那能有什么前途啊？你每個月又能拿多少薪水？”
“這以后結了婚，你要養家，養孩子，養老婆，這點薪水什么都不夠。”
她又開始陳腔濫調老一套了，江陵喝了口水，想回屋了，“媽，我的工作，和我的婚事一樣，我可以自己做主，希望你們不要干涉我。”
劉琴也放下筷子，“你這孩子，怎么就說不通呢？”
江陵站起身，“您要是沒事，我就先走了，那邊還有工作要忙。”
“你站住！”劉琴也站起來，語氣有些不大好了，“你剛回來就要走啊？你把這個家當什么了？旅館嗎？”
氣氛頓時僵持住了。
“好了好了，別生氣。”江德海勸了一句，看向江陵，“兒子，你好不容易回來一趟，多在家里住兩天。”
他給江陵使了一個眼色——別跟你媽對著干。
江陵也不想和父母鬧得不愉快，于是沒說話，算是默認了。
劉琴發了火，也有些后悔，既然有了臺階，就順勢下來，“剛才是媽態度不好，坐下來繼續吃飯吧。”
江陵慢慢轉身，坐了下來。
接下來，劉琴沒再說那些話，江陵也沒有再頂撞母親，一頓飯吃的也算和諧，但江陵本打算把佟妮的事簡單說一下。
現在看父母的態度，還是先不說了。
第二天，劉琴給準備了一大堆禮物，讓江德海帶著江陵卻拜訪老戰友白安和，“你白伯伯前幾天還提起你呢，正好你回來了，我帶你去看看他。”
江陵看著大包小包，有些納悶，“不用拿這么多吧，你以前去拜訪白伯伯，都是不拿禮物的。”
江德海一頓，轉過身去穿鞋，“這不是帶著你去嗎，禮數還是要周到的。”
江陵還要問什么，劉琴卻開始催促了，“好了好了，別管那么多了，趕緊去吧，對了，今天你白爺爺可能也在，說話注意一點，不要頂撞人家。”
“知道了。”
父子兩個出了門，就看到小轎車已經等在門口，上了車，江陵目瞪口呆，“爺爺，你怎么在車上？”
車上坐著一位穿著軍裝的老爺子，他略顯蒼老的臉上有些嚴肅刻板，看到孫子，臉色才有所緩和。
“要去拜訪你白爺爺，我當然也要去了。”
江陵隱約覺得哪里不對，如果是單純的拜訪，這也太正式了吧。
“小趙，出發吧。”
“是，首長。”
老爺子發話了，前面司機應了聲，一腳油門踩了下去。
江陵心里的怪異感越來越重了，“爺爺，您不是在軍區嗎？怎么回來了，那邊能離得開您嗎？”
江老爺子微微一笑：“我孫子回來了，我當然也要回來。”
江陵嘟囔道：“以前怎么沒見您這么待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