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兩人也以為廉舟是一番好意提醒他們，心存感激，離開的時候還送了一些棉花給他。
廉舟送走了他們，端了鍋里的兔子肉進去給二小姐吃飯。
夏蟬沖他一笑：“沒事的廉舟，這其實才是正常之事。”
每個人的生活，都得往前走，有自己的軌道。
偏離了，那便會種種的事了，會不被允許，會讓很多人都痛苦。
兔子肉燉得真的是很爛，骨頭都有些酥了。
夏蟬一邊吃，一邊感嘆，她現在就像是掉了牙的老太太一樣，吃東西都得這樣。
不過一天比一天好，這也是好的跡象。
“二小姐，別吃太多了，會撐著。”
“今天是不是比較能吃了？”
廉舟悶不作聲，默默地收拾著。
去洗了碗，又趁著天色還沒黑，去確了二株大樹回來，就在外面折騰著。
“廉舟，你心情很不好嗎？”
“二小姐，我要做個院子。”他說：“等春天到了，我去山上挖些山花下來種在院子里。”
“廉舟，其實我沒事的，真的，他總也是要娶妻生子，他如今是天子，以前很多事不能作主，現在很多事，并不是他自己的事了。”
他的子嗣，也是舉足輕重的事。
“廉舟，你可以做個水車啊，這樣潭里的水就能輕松的上來，能澆灌院子，還能直接動送到灶房那里用，就不用時時跑到小湖那里去打水了。”她看著逐漸暗沉的天色：“明天就開始做吧，我以前做過，多少還是記得的，只是得辛苦你了，我現在什么忙也幫不上，只能嘴巴說說而已。”
即然哪都不想去了，就把這里弄得更舒適自在吧。
不管在哪里，只要活著，能不委屈自己，就動手折騰得更好。
天氣也一天比一天冷，廉舟跟過路的商人買了皮毛，不會針線活的兩人，也只能拿去麻煩人家幫忙縫制衣服。
院子也一天比一天有模樣了，弄得很大，還裝了個大門，周邊用木塊鋪成棧道的樣子，也方便夏蟬走動。
活動的空間大了之后，夏蟬也常出去外面走了，每天活動筋骨，自己也能自理了，不用再麻煩鄰近有那個啞婆過來給她洗澡的。
可是廉舟還是要讓啞婆時不時過來，給她洗洗頭，或是洗衣之類的。
他跟夏蟬說：“要是不讓她做些事，我們給柴火棉花和吃的，她也不好意思收的。”
聽著倒也是有道理，有些人雖然年紀大了，也不想一味收取人家的東西。
“二小姐你放心，啞婆她也不是一個多事的人，她也蠻可憐的，無兒無女，無夫無靠的，年紀越發的大，也做不了粗重的活了。”
“沒事的，那你就讓她常過來嘛。”她無所謂的，廉舟有這善心，也挺好，往后也會有好報的吧。
下了一場雨后，天氣也越來越冷了，滿山的葉子紅的黃的，襯得好生絢麗。
夏蟬倒也習慣了這張憔悴蒼老的臉，還有白花花的頭發，大大方方去面對，倒是越來越是輕松自在了。
很多事，熬的就是一個心態吧。
接受了低谷的自己，盡快去想想能不能爬出去，爬不出去，那就找個讓自己比較舒服的狀態吧，人活一世不容易，當化作一堆灰的時候，什么意識，什么放不下的，全都是云煙。
手腳因為長久的臥床，有些萎縮，她得努力地鍛練，但是力氣還是欠掛，如今拿開山刀都覺得沉重。
拿了棍子，慢慢去爬山，喜歡那種把自己撐到極累的狀態，一天天去突破昨日的自己，心情就會變得更美好。
廉舟知道她喜歡爬山，每天就背著鋤頭去山上修路，搬了石頭，或是砍了木當階梯，一天修一點，反正她一點也只能爬一點。
十一月終于飄了雪，細碎的雪珠子飄落下，美得有點像是仙境一樣。
她站在山上伸手去接住了細雪，看著它們在手心里悄然地融化。
往山下看，潭上面彌漫著一層薄薄的煙，潭水一到冬天，倒還泛著暖意呢，廉舟無意找的這個落腳點，倒是個好地方。
有幾輛馬車冒著雪在不遠處走來，夏蟬坐下歇口氣，今天又比昨天好一點，多上了三四級的階梯，如今胸口劇烈地起伏著，倒也不再和以前一樣痛得站不住，運動真的能改變很低落的狀態。
“二小姐。”廉舟大步跑了上來：“你今天又多上了幾級。”
她笑道：“是啊。”
“下雪了，咱們回去吧，我在火堆里煨了紅薯，一會回去應該也可以吃了。”他伸手扶她：“這雪會越下越大，地上滑呢。”
“好。”她也經不得摔呢，全身的骨頭脆弱得很，怕是一摔就會散架嘍。
那不知道又要躺床上多久呢，她可不喜歡那樣子。
扶著下了山，剛走潭邊的棧道，卻聽到大門被敲得砰砰作響。
夏蟬輕聲地道：“許是過路的人呢，剛才我在山上看到不遠處就有馬車過來。”
“不管他們，我們這又不是客棧。”
現在的雪越發的大呢，二小姐的手都冷得很，他只想扶著二小姐進屋去，然后把炭盆燒起來給二小姐驅驅寒。
可是那敲門聲還是一陣緊一陣的，像是非得讓人開門一樣。
“開門開門。”緊隨著的，還有些暴躁的聲音。
聽那口音，倒是像京城那邊的。
廉舟直起腰，如狼一般，全身都防備了起來吧。
夏蟬小聲地說：“你別緊張，我剛才在山上看見，也是一般的馬車，這樣吧，我先進屋里去，你去看看是誰，盡量低調一點少生事。”
“好。”廉舟聲音沉澀，揚聲跟外面的人說：“等一會，沒空兒。”
“快開門啊，這下雪了，冷死了。”外面的人似乎不知曉人家不歡迎他們一樣，還顧自地說。
廉舟才不管他們，把二小姐的衣服收了進去，還有外面有茶具什么，也都盡數端了進去，把里室的門關好，又把外面的簾子放下，這才彎下腰去外面開門。
“老人家，現在下雪了，我們想在你家避避風雪，當然不會白占你的便宜。”
說罷將一貫錢遞了過來，廉舟沒接，也沒開門讓他們進來，只道：“我這也不方便，你們要避風雪，那外面有二間茅草屋子，去那里避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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