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現在，還能做什么？”
“你母親沒跟你說嗎？我們想要振災，現在京城四處，全是各地來的流民，光是官府那些作為，壓根沒有什么大作用。”
陳宜生有些不好意思地說：“先前聽我母親說了一下，只是喝了酒，也不甚是清醒。”
“那下次就不要再喝這么多了，傷已不說，還傷身邊的人，陳宜生，你也是個有才能的人，不該這般跌倒就不想爬起來了，還年輕呢，不要輕言放棄。”
“可是？”陳宜生一肚子的難，可是話到喉間，又說不出來了。
“沒有那么多可是，當初夏二小姐到中州，圣上給她下了的旨，要求她做到十里無一荒，你覺得難不難？”
“難。”這件事陳宜生還真知道。
那會他爹也還在，兩人很認真地談過這件事，也知道圣上是有意要為難夏蟬了。
夏蟬從中州回來，立下赫赫功名，最后卻只糊弄著，又打發去中州重建。
史文敬也感慨地道：“是啊，你說那會二小姐她難不難，可是她退了嗎？她從來沒有想過要退，有時候未必就要在官場上，才能找到自己的位置，無路可走的時候，不妨，走走別的路。”
“好。”陳宜生輕聲地應了：“我母親下午也跟我說了，說明天她進京城去看看，拜訪幾個世家親戚，把這事做得盡善盡美的。”
這些事，其實他也想幫，只是他也不知道人家需不需要他，畢竟他人單力薄，做不了什么事。
“那就好。”史文敬拍拍他的肩頭：“別讓周婉兒覺得這一輩子選錯了人，她可以吃苦，可以陪你挨餓受凍，但是，你要學會更珍惜她。走吧，進去吃飯，吃飽了明天幫我們做一些事。”
史文敬可不客氣地要求，他覺得這個時候陳宜生要是有事可做會更好，這樣就不會胡思亂想的了。
人啊，餓的時候，只有一個煩惱，就是想著要怎么吃飽肚子。
但是吃飽了，又會有千萬個煩惱出來，還是不夠累啊，累倒了，也就只想睡了。
陳家雖然困得沒有什么了，但是陳母還是十分手巧，做了幾個素菜。
夏妍也是愛吃得很，大家熱烈地聊著明天要做的事，然后一一作安排。
不過天一黑風大得很，屋里也很冷，哪怕是有炭火還是受不了。
史文敬便去叫人拿酒進來，給大家倒了喝點驅驅寒的，給陳宜生倒的時候，他就連連擺手了：“史兄，我便不喝了，你們喝。”
“喝些驅寒也好啊，現在太冷了。”
陳宜生卻搖頭：“不了，酒雖驅寒，可是，我卻不想再糊涂了。”
他抬頭看一眼周婉兒，有些抱歉，伸手夾了些菜到周婉兒的碗里，沙沙地說了一句：“婉兒，抱歉，我以后再也不會和下午這般對你了。”
周婉兒用力地點頭笑：“好。”
陳母看著也是是松了口氣：“這才好嘛，咱們一家人齊心，日子總會過得去的，看看那些流民，別說吃飯了，便是連棲身之地都沒有，現在晚上這么冷，真不知他們怎么熬啊。”
幾人點了，倒也是好生感嘆。
夏妍好生遺憾，她和史文敬，也是有準備東西的，但是貨物比較慢，還沒運到京城。
陳宜生想了想：“我倒是知道黃員外家，有諸多的干柴，今晚或許還會下些雪，雖然沒有棉衣，但是若能生火驅寒，也能抵些寒氣，我跟他有些交情，一會我過去找他，看看他能不能先拿出來用。”
“那一會我跟你一塊過去。”史文敬道：“生火取暖，也是一個法子，不過現在天冷得很，到處一炭難求的，干柴也是稀罕之物，再好的交情，人家也不會輕易給你的，我們就跟他買吧，我帶了些銀子過來。”
有備而來的，怎么會空手呢。
陳宜生倒也是知曉這些人情世故，點點頭：“這倒更好，想必黃員外在這個時候，也不會狠賺一筆的。”
陳母也道：“那我一會和婉兒一塊去方家看看，秋天的時候，她們家把莊稼竿子，還有玉米芯什么的都留下了，用來取暖也是可以的。”
“都好。”夏妍笑：“婉兒，你們也要跟人家說，我們用錢買，雖然這些東西在秋天的時候，不值一文，但是如今卻也是好東西呢。”
周婉兒點頭：“是啊。可惜我們莊園起火，燒光了所有的東西，要不然也會留下來，就能給你們幫更多的人了。”
“不是我和史文敬，是我們這么多人一塊兒，眾人拾些火焰高，我們有錢出錢，沒錢出力，都是一樣的，我們的目的相同。快，我們吃了飯，都各做各的去。”
大家也高興了起來，哪怕是幾樣粗淡素菜，可也是吃得津津有味的。
史文敬的下人進了來：“少爺，有人來了。”
“來這？是找陳家的吧。”
“他說他是周家的下人，找周小姐的。”
周婉兒也好生訝異，不過馬上又沉下了臉道：“叫他走吧，不用再來了，我周婉兒就是乞討，也不會討到周家去的。”
“好。”那下人依言出去，要把那周家來的人打發走。
可是一會他又進來了，周婉兒皺著眉頭問：“他是不肯死心是吧，好，那我去跟他說清楚，叫他們死了這份心，若是嫌我周婉兒丟了周家的聲名，便把我逐出族就是了。”
“不是，陳夫人，他說他是奉周家家主之命，前來跟你說，周家家主愿意牽頭振災。”
這意外的消息，讓周婉兒好久都反應不過來：“不會吧，你再說一次。”
她是真的不敢相信，那個心狠如鐵的哥哥，居然會做這樣的決定。
這可真是太好了，她歡喜地看著夏妍。
夏妍也笑了，用力地點頭：“好，真好，婉兒，有周家家主牽頭來做這事，更多的災民就可以得救了。”
周家在京城幾輩子，各種關系盤根錯節的，有了他們出面，振災救民，真的會更好的。
陳母也反應了過來，好生歡喜，站了起來說：“宜生，你快去請人進來屋里說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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