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倆上樓的時候，看見走廊裏的人基本都順著電梯那邊走差不多了。
畢竟時間也挺晚了，急救室外麵隻剩幾個跟老爺子關係好的老戰友。
這會兒許名遠正在勸：“馮叔，王叔，大夫都說老爺子脫離危險了，你們就別跟著在這兒靠了，趕緊回家休息吧。”
“這才幾點。”
有個看起來特別兇的老頭看了眼表：“還不到十點，急什麼？沒事兒，反正回家也是坐著，在哪兒坐著都一樣，我就坐在這等許老弟醒了。”
許名遠試探著問：“那要不我打電話給梁副院長，讓他給你們二位安排兩件高級病房躺會兒？那地方待著多少能舒服點，走廊裏椅子太硬了。”
“沒病躺什麼病房？沒來由惹的一身晦氣。”
一直站在窗戶邊，朝窗外望的一位老爺子開口了：“名遠啊，你該幹嘛幹嘛去，不用管我們，老許沒醒之前我們放心不下，就算回家也睡不著。”..
許名遠挺無奈的：“問題我爸啥時候醒還真不一定啊，要是他今晚不行呢？”
他麵前那老人慢吞吞的扔出一句：“不醒再說不醒的事兒，忙你的去吧。”
然後許名遠也不知道咋辦了。
他歎了口氣，直起腰的時候正好看見我跟許諾，於是他走過來：“一股煙味兒，許諾你是不是又抽煙去了？”
許諾擺擺手：“不是我抽的，是顧言抽的，跟我沒關係。”
我他嗎真想給她兩個大比兜，心想你要不要點臉啊。
不過許名遠也沒在這件事上糾纏，瞄了我一眼之後問許諾：“好了？不難受了？”
“不難受了，剛才就是情緒太激動，顧言陪我出去透透氣就好了。”
許諾朝搶救室那邊望了一眼：“我爺脫離危險了？”
許名遠點頭：“嗯，說是生命體征平穩了，就等著明天做詳細檢查，看看病灶在哪兒，是用藥物控製著還是開刀。”
說完之後她朝許諾這邊湊了湊：“你想想招，讓你這幾個爺爺趕緊回家休息，別讓他們在這靠著了，這麼大歲數人，要是為等你爺醒自己熬出點啥毛病來犯不上，人家晚輩也得怪罪咱們。”
“我不去，這幫老頭一個比一個艮，你都說不動我咋能說動？”
“這話說的，你爺這幾個戰友小時候那麼疼你，你不能心疼心疼人家？”
“心疼不心疼，我也左右不了他們性格啊。”
許諾真是在家牛逼慣了，懟起自己爸一個來一個來的。
我一看這父女倆別在我眼前吵起來再，趕緊插了句：“那什麼，許叔叔，我意思是老爺子這麼大年紀，能不動手時咱就盡量別動手術了。
正好我這邊認識個有名的老中醫，等這邊確認沒啥危險了，老爺子回家之後，我找我認識的那位中醫老前輩過來給老爺子看看，肯定能行。”
“中醫？你一年輕人還信這個呢？”
許名遠看我的眼神有點奇怪：“整一堆草湯子，又治癌癥又治腦出血的，一聽就是忽悠人，能靠譜麼？”
“您說的那是江湖郎中，我認識這位前輩可老權威了。”
腦海中浮現出了孟道長那張臉，我當時已經決定了，就讓孟道長冒充老中醫去給許家老爺子調養調養身體。
於是我就開始吹上了：“他當年是給上頭那些大官看病的，那些人都找他看病，那您說他能沒有點真本事嗎？”
但是許名遠好像不怎麼感冒，有點敷衍的告訴我：“再說吧，等許諾他爺爺穩定下來、檢查結果出來之後看看啥情況。
反正我是意思也是不想讓他動刀子，但這玩意得醫生說了算，該上手術的時候還是得上。”
“對，您這個想法沒毛病，咱還是得聽醫生的。”
我點點頭，就沒再吭聲。
被我打了個茬，許名遠這次說話的態度也沒那麼橫了。
他又給許諾使了個眼色：“去，勸勸，懂點事兒，你那幾個爺爺年輕時候都受過傷，讓他們整夜整夜的熬，他們身體真扛不住。”
我也在旁邊幫腔：“人家大晚上跑過來等到現在，就證明是真把你爺當自己親兄弟了，你過去勸勸，甭管能不能勸動，至少咱心意到了，人家心裏也暖和你說是不是？聽話，快去吧。”
“行吧，我去試試吧。”
倆人都這麼說了，許諾雖說有點不情願，但還是擺出一副特別乖的樣，擠出笑容朝椅子那邊走過去：“馮爺爺，您什麼時候來的啊？”
“嗬嗬，接到你爸電話就過來了，沒多長時間。”
老人家也笑嗬嗬的，等許諾走過去之後拉著她的手問這問那的，那熱情勁兒真跟對自己親孫女似的。
我盯著那邊看了幾眼，然後對許名遠嘟囔了一句：“老爺子這輩子，也是真交下不少好朋友啊。”
“嗯，這都是年輕時候一起上過戰場，跟我爸在老山鑽過一個戰壕的戰友。”
這會兒身邊沒什麼人了，許名遠鬆了口氣兒：“剛才你跟許諾在外麵的時候，她小叔回電話了嗎？”
我搖搖頭：“沒有，許諾打了，但是那手機一直沒人接，剛才我還跟許諾說呢，我倆準備去小叔的店裏看看，看看他在沒在。
或者許叔叔，你知道他家在哪嗎？把地址告訴我，我一會兒領著許諾過去敲敲門也行，說不定小叔是睡著了呢？”
“他睡個屁，他現在一天天都不用睡覺的。”
許名遠說著說著又開始咬牙切齒：“整天跟他嗎一群老神棍混在一起，老爺子罵他好幾回了，他就是不聽，我感覺我爸這病就是被他氣出來的。
你倆也不用去了，現在老爺子脫離危險了他來不來無所謂，大不了以後我沒有他這個弟弟，讓他跟那些道士去山上出家去吧。”
“哎呦哎呦，您消消火，不至於，小叔不是那種不孝順的人。”
“你不用幫他說話，他啥德行我心裏最清楚。”
許名遠皺著眉頭：“顧言你是不知道，許名揚這逼崽子最近就跟鬼迷心竅似的，跟先前你們剛認識那會兒完全不一樣了。
反正你愛找他就去找找，找到之後就知道啥情況了，有這麼個弟弟遲早把我氣死，他愛幹啥就幹啥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