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在許名揚身後往這個地下空間深處走。
那幾具躺著飛僵的棺材前還有一小片空地，大概二三十平，這裏並沒有擺放任何東西，倒是有不少白森森的東西半埋在地下。
我一眼就看出來是什麼東西了。
但許諾對這個不怎麼敏感，她還蹲在地上用手刨了兩下。
等挖出那個半圓形白色物體，把它抱在手裏觀察兩秒鍾之後，許諾發出一聲尖叫，一把將那東西扔出去好遠：“啊啊啊啊，臥槽！”
白色物體是直奔許名揚去的，他很自然的接下來，然後緩緩的把它放在地上：“別扔，這都是當年被鬼子活埋的老百姓。”
“不是故意扔的，主要我有點害怕。”
許諾這會兒說話都有點哆嗦：“不對啊小叔，我記得咱這兒不是有個叫萬人坑的曆史博物館麼，小時候學校還組織我們參觀過呢，這怎麼又出來一個？”
“鬼子當年殺的人多了去了，這才哪兒到哪兒。”
許名揚一邊用袖子擦拭著那頭骨上的灰塵，一邊給許諾解釋：“當年沒現在這麼多大型機械，采礦全靠人力，鬼子又不把人當人，基本上想挖一噸煤就得死四五個礦工，咱這兒三二年就淪陷了，一直到四五年打完仗，你說這十幾年加起來總共得死多少人？”
被許名揚這話說的我心裏有點發寒，也是閉上眼睛用精神力往下探了探。
然後我就發現，埋在這片空間內的完整屍骸至少有上千具，積攢下來的死氣、怨氣根本不是所謂亂葬崗能比的。
而剛剛下到這裏的時候，我竟然連一丁點這些屍骸的痕跡都沒發現，那麼答案很明顯，這些負麵氣息顯然是被這上百具棺材給吸走了。
“昆侖的人可真會找地方啊。”
我睜開眼睛歎了口氣，然後問許名揚：“那這些煉製僵屍的屍體都是他們從哪兒弄來的？”
許名揚指著最前方幾具棺材：“先前跟你說過，昆侖收攏了一些茅山的弟子，這些飛僵他們自己帶過來的。
後麵那些鐵僵、毛僵是最近一段時間煉製的，他們從附近幾個地區的殯儀館裏搜羅了不少屍體，挑選出最精壯的全都放在這兒了。”
說到這兒的時候許名揚頓了頓，又指向最中間那幾具棺材：“顧言你往那看，發沒發現那些棺材跟別的不太一樣？”
我順著許名揚手指的方向看了過去。
的確，躺在中間的幾具棺材有些不同，首先是材料上，這裏的棺材大多數都是鬆木材質，但中間幾具卻是紅木的。
再就是不知道為什麼，我竟然在那幾具棺材中隱隱感覺到一絲生命力，可僵屍這東西都是用死去屍體煉成的，屍體中出現生氣傻子都知道這不對勁兒。
想想兜裏揣著的那些關著人魂魄的小瓶子，我半問半猜的對許名揚說出了自己的想法：“這幫昆侖道士，不會是把人的魂魄打到僵屍的身體裏去了吧？”
許名揚晃了晃腦袋：“隻能說你猜對了一半，起初白虛子他們確實是有這種想法，畢竟僵屍有個致命弱點，那就是沒有自我意識，一旦沒有人的掌控就隻能依靠著本能行事。
你看到的那些瓶子，裏麵關押的其實都是鬼魂，他們原本是要把鬼魂跟僵屍的特點融合起來，讓它們肉體強大的同時還能存在一定的智慧。”
我笑了一聲：“那不就是屍鬼嗎？卓逸幾百年前就開始玩這個了。”
“對，這種方法跟煉製屍鬼其實差不太多。”
許名揚微微點頭：“不過屍鬼這東西的上限實在是太低了，後來他們試驗過幾次，發現這樣做難度太高，鬼魂跟僵屍的契合度也太低太低了。
兩兩結合非但不能起到一加一等於二的效果，反倒連自己原本的優勢都會被壓製，得不償失。
所以後來白虛子他們就把這個想法放棄了，那幾具棺材裏的僵屍，其實是用活人煉的。”
我越來越佩服昆侖這幫人的尿性了。
卓逸那麼無法無天的一個人，哪怕是在國外呢，他都不敢直接用活人煉製屍鬼，而是選擇先把人弄死，之後再把他們的魂魄強行留在體內。
雖說有點脫褲子放屁的嫌疑，但這兩件事兒的性質不一樣，你殺了人，再用死人煉屍鬼，那天道也就記你一個殺人的罪過。
可用活人煉屍鬼這種行為太惡劣了，是真真要挨雷劈的，我就納悶昆侖是上頭有人還是怎麼著，真不怕天道找上門來？
但也不得不說，這樣做的好處是顯而易見的。
畢竟屍體跟魂魄是存在契合度問題的，哪怕身體原本就是你自己的也不行，死了就是死了，除非像申公一樣選擇直接用其它材料煉製巫傀儡，否則無論如何也要重新去融合。
可活人的肉身跟魂魄天生契合，壓根沒有這種顧慮，隻要用對方法，一個擁有自我意識的飛天夜叉也不是沒可能造出來。
真的，除了離譜這倆字兒之外，我都不知道應該怎麼形容這些道士了。
蹲在地上忙活了半天，把那些骸骨給整理好了，許名揚才緩緩起身：“我就是因為那天偷偷潛進來，發現他們在用活人煉製僵屍的勾當，才決定跟他們徹底決裂的。
起初還沒鬧的這麼僵，我隻是說自己最近身體不好，想休息一段時間。
但白虛子他們不同意，執意要我留下繼續幫他們發展信徒，好讓他們多挑選出一些根骨好的人來煉製僵屍，我也鐵了心要走，因為我不想再助紂為虐了。
最後就是，他們把我抓了起來，還用我爸的命來威脅我，說如果我不配合就讓我全家陪葬，其餘的就不用再說了吧，我想你也應該清楚了。”
“我就說為什麼最近一段時間找不到你人，連爺爺住院了都打不通你電話，弄了半天這件事本來就是因你而起的。”
許諾用那種沒好氣兒的眼神翻著許名揚：“因為你這點破事兒全家人差點把命搭上，小叔，你可真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