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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百五十七章:魂歸故里

  “哼!”紅楓很生氣似的甩開他的手。

  不料這面具小攤兒的攤主跑上來伸著手:“二位,還沒給錢呢。”

  游吹云掏出袋子,付了銀錢。

  那攤主面露為難:“公子,這……只能買一張啊……”

  紅楓看向游吹云,后者卻不屑道:“你自己付啊。”

  紅楓惱道:“我沒錢!”

  游吹云把她手里的鬼面具奪取,還給攤販兒,繼續不屑道:“沒錢還學人家買東西?”

  紅楓心中一顫,看著游吹云笑嘻嘻的臉竟然生出了委屈之感,想到自己身處異地,舉目無親……這個討厭的男子還戲弄她,竟然漸漸的泫然欲泣了。

  但是下一刻,游吹云將自己的鬼面具交到她的手中,轉身便走了。

  “節約用錢知道么,敗家娘們,哼。”

  紅楓怔怔的看著手中的鬼面具,又看向游吹云穿梭人群的背影,她吸吸差點掉出來的鼻涕,心中自我嘲笑道:我紅楓堂堂一只老虎,怎么這么多愁善感了?

  然后她欣然一笑,蹦蹦跳跳的追游吹云去了。

  然后游吹云開始自我懷疑,為什么要帶這個敗家娘們出門了,這是不是人生的一次重大失誤。

  就連他自己也覺得奢侈的炭烤全雞,紅楓眼睛也不眨的要了一份兒。

  不一會兒這姑娘懷里左邊一個紙袋,右邊一個紙袋,滿嘴唧唧復唧唧,不亦樂乎的吃著。

  游吹云在后邊心疼自己的錢袋子,造孽呀!

  幸好這姑娘經過萬寶樓分店之時,連幌子都沒看一眼,看來是全心全意的去飽那口福,忘記了萬寶樓的胭脂水粉在妖族是多么的天價。

  游吹云只覺得躲過了命中一劫。

  不一會兒,二人站在一個小巷口子,鋸弓拉木頭的嗡嗡聲在此地上空嘶啞的盤旋。

  “呀,這是什么地方?為什么墻壁上這么多木板?”

  “這叫棺材板。”

  這時候,一輛驢車晃悠悠的走出來,車轅上坐著一個軍官服裝的面孔清癯的漢子。

  “游大人!”

  此人正是栗木。

  而驢車上面,裝著一口上好的棺材,不過油漆似乎未干,流下許多,條條紋紋,如同指尖亂抓。

  “多少錢?這口棺材不便宜吧。”

  栗木道:“金絲楠木,不便宜,貴得很。”

  游吹云咋舌,問道:“這玩意兒這么貴,你舍得?”

  “哪兒啊,栗員生前就攢了自己的棺材本,他自己說的要住最好的房子。”

  “你掏的自己的腰包吧。”

  此話一出,栗木沉默一會兒,說了個對字。

  “事不宜遲,兄弟們等在城外呢……咱們走吧游大人。”

  游吹云坐上了驢車,紅楓也坐在了棺材旁邊。

  驢子就慘了,費力的深一腳淺一腳的往前面一步一步挪動。

  不過三人也不覺得慢。

  “有多遠……?”

  “三十里。”

  “那不遠。”

  ——

  王寡婦四五十歲,這個年齡不算大,但是她已經滿頭白發,而且最近有些眼睛不好使了……縫補衣裳的時候總是擦過頂針,針頭扎進肉里,她總是小聲的嘶一聲。

  “又扎手了?老嫂子,你怎么的就老眼昏花了?”另一個年青長工婦人笑道:“回去歇歇吧,這些衣服我們來補了就是了。”

  小院里還有幾個婦人也一同笑起來:“老嫂子,你去歇歇吧”

  王寡婦搖搖頭——“不礙事兒的。”

  王寡婦訕訕笑著,揉了揉眼睛,不知道怎么的,她最近老是心神不寧。

  這時候,大院里響起了聲音。

  “你又偷錢了?”然后傳來啪啪響的竹棍兒聲,只見一個小少爺被這家大夫人拿著棍兒追打著,哭著跑過來。

  小少爺指著王寡婦手里的衣服,開脫道:“錢在衣服里面,在衣服里面。”

  大夫人一看便是個貴婦裝扮,但是人漂亮卻有些尖酸刻薄樣,看來是個被寵壞的千金小姐。

  她氣呼呼的奪過王寡婦手里的衣服,往兜里面摸來摸去,卻也一點兒錢也沒摸到。

  “大夫人,小心扎了手……”王寡婦還沒說完,只聽大夫人呀的一聲,捏著食指上面的血眼兒,原來還真是被針扎了。

  這么一扎,大夫人脾氣本來就不好,被針扎了,這一下更是氣極了,竟然重重的甩了王寡婦一巴掌,王寡婦身子不好,撲倒在地,竟然半天都沒爬得起來。

  耳朵孔里流出血來,這只耳朵被大夫人這一巴掌打聾了。

  “啊喲,老嫂子!”

  “老嫂子沒事兒吧!大夫人你,你,你怎么下這么重的手?”

  幾個婦人上前去,把腦袋嗡嗡的王寡婦扶起來。

  大夫人也沒料到自己這一巴掌竟然將這老太婆打聾了,一時間有些后悔,可是聽了幾個下賤婦人這般語氣,惱怒不已:“她偷少爺的錢!當然該打,打死都不為過!”

  “啊?老嫂子本本分分老老實實的人,怎么會偷少爺的錢?”

  大夫人冷笑之下把少爺的衣裳口袋掏出來,空空如也的展示了一下,說道:“少爺說錢在這件衣服的口袋里,現在沒錢了,定然是被這個手腳不干凈的老太婆偷了去!

  我可不冤枉好人。”

  長工婦人查看王寡婦的傷勢,憤懣道:“大夫人,你怎么能血口噴人?明明就是少爺撒了慌,你……你被扎了手,就隨意打人。”

  隨意打人?

  雖然這婦人說的是真相,但大夫人只關心對方跟自己說話的態度和語氣。

  大夫人嬌蠻性子上來,竟然蹲下在王寡婦懷里強行搶去了一個布袋子,里面裝的是一些錢。

  王寡婦辛辛苦苦存的一部分錢。

  她這些錢是拿來給栗員取媳婦兒用的,她省吃儉用,甚至是不吃不用,甚至老眼昏花了也不去看醫,就是從指甲縫里摳出錢來,也要給兒子省出取媳婦兒的錢。

  雖然總是有信箋,有銀錢寄回來,說書的告訴她兒子說家里已經沒有那么窮了,兒子當兵了有錢了。

  王寡婦并不在意,繼續的存錢,她總是想著,現在多少天苦日子,以后就會過多少天好日子。

  這位老母親懷著這個念頭,努力的活到了現在,依然給富貴人家做工,想多多的給兒子存下財產。

  她再也不愿兒子跟著自己回到山里過那種吃蘑菇糊糊的苦日子了。

  “還給我!”

  體衰的王寡婦爆發出驚人的力量,將大夫人拿著錢袋的手抓出一道道血痕。

  “啊啊啊啊!”大夫人尖叫起來,驚動了家丁,也驚動了正在小妾身上白日宣淫的老爺。

  老爺一邊走一邊穿戴齊整,晃晃悠悠的拿著煙斗走過來:“怎么了?”

  只見一群家丁將鼻青臉腫的王寡婦捆在地上,而那些婦人不斷的求饒。

  “她真的不會偷錢啊……”

  “老嫂子不會做這種事情。”

  大夫人見著老爺,那也是哭的如怨如訴的,將雪白的手背上面的痕跡給老爺看,老爺假裝心疼的哄了一會兒,拿著王寡婦的錢袋,哼道:“證據確鑿,這老女人偷我家少爺的錢財。還蓄意傷害發現了真相的夫人……來人吶……給我拖下去吊起來!吊門口是示眾便是。”

  “老爺,這寡婦的兒子好像是當兵的。”

  管家在老爺身旁小聲道。

  “那又怎么樣?難道我夫人被她這么抓傷了就不管了?偷了東西,該處置就怎么處置,吊死都不為過……就算是官差,我哥會幫我說話的。”

  老爺的哥哥,正是此縣知縣。

  管家想了想,又道:“鄉里的劉師傅,就是那個板橋師傅,家里好像跟著寡婦有些親近。”

  “那又怎么了?難道他還因為一個小小寡婦得罪老爺我不成?你是不是傻,他為了一個寡婦和我為敵,那豈不是自壞了名聲?”

  老爺給大夫人吹著小手,大夫人狠狠的看了一眼血淚齊流的王寡婦,對管家說道:“我就說了,這種寡婦不要引到家里來……聽說年輕時候還是風流成性,人人可上的臭婊子……這種人,你怎么能引到咱們府上來?”

  管家連連點頭,連連稱是。

  王寡婦聲嘶力竭,淚眼朦朧中,似乎看到了自己兒子的身影,正在離自己漸漸遠去。

  ——

  栗木的老家這么些年,竟然壯大起來,從鄉變成小鎮了。

  由于此小鎮素來愛出從戎男子,因此也稱凱旋鎮。

  不過今日凱旋鎮等來的,不是凱旋,而是喪事。

  一百精壯士兵,渾身縞素,氣勢不凡,個個都騎著高頭大馬,到了鎮口,皆下馬前行。

  隊伍最前的那兩個人,才是真正的駭人,竟然兩個人便扶起一口起碼千斤的棺材,這二人均是軍官甲胄,好不威風。

  這時候全鎮人幾乎都知道了有一隊軍爺抬著棺,讓本來就屬于這個小鎮的英雄魂歸故里,葉落歸根。

  百姓們心里都很好奇,是誰家的孩子,死后竟然這么大的排場。

  他們紛紛站在街道的兩旁,好奇的探出脖子,但又被軍人氣勢威懾,惶惶然。

  栗木和游吹云對視一眼,游吹云點點頭,栗木便回頭,聲音如同雷震,甚至把調皮的小孩都駭倒在地。

  “軍官栗員,大夏天德五十五年生人,于凱旋鎮參軍,身經百戰,百戰不殆,親身斬敵一百四十六人!于鎮南邊軍先鋒營任百夫長……轄下百人,皆是精英,能征善戰,曾有朝廷四品司天監少監親筆提下悼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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