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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百七十二章:毀滅

  昭陽公主的話,雖然是實話,但是落在這幾位掌尊耳中,必然是不稱意的,他們其中哪一位不是“一將功成萬骨枯”吸取無數靈丹妙藥,踩著千萬人的腦袋硬生生拼上來的?

  萬中無一,千萬中無一的化神境,居然成為了這位口中的牛馬?

  李子玉不卑不亢的回答道:“殿下,聽風界是小界,資源有限,靈氣不足,不是人杰地靈之地。我等幾個區區化神境不如您的法眼,我承認。

  可是若現在還是一萬年前三千下界互通,我們這些化神境說什么也要全天下走一通,尋求大乘之境,渡劫之境的奪天造化……到我們這個境界,世俗一切都是累贅,只求天道。可如今天道斷絕,就連您也不得不屈尊降紆,來到我聽風界這一畝三分地——這畢竟不是我們能掌控的,就連您,也同樣掌控不了,不是么?”

  一番話,竟然讓那個絕美身影有些觸動,她緩緩點頭:“不愧是讓我觀察過的人,人美,膽也大。可惜,可惜……李子玉,你若有大乘之日,我必選擇你為序列。希望你好好修行,莫要辜負本宮對你的一片期待之情。”

  昭陽公主好似言情于此,李子玉卻只是秀眉微皺……對一生要強的她而言,昭陽公主的話不會給她什么激勵,反倒讓她有種憤憤之感。

  老娘若有一天能臻至大乘境,又何須看你的臉色?

  忽然,李子玉心中一動,她沉默的看著這位絕世而獨立的翩翩傳奇女子,心中慨嘆道:“她說她一直在觀察我,難道,她懂我?”

  這時候,正主終于現身,本是一處螺旋卷風,忽然間罡風呼嘯,一個高大的身影不知何時從沙塵中現身,正是南天門掌教張陽關,師從道教脫身于道教,世稱半個真人的張真人。

  他看見昭陽公主之后,并沒有下跪,而是拱手道:“殿下。”

  抬起頭之后,張陽關既無驚訝之色,也無欣喜之色,他波瀾不驚道:“不知殿下這時以真容駕臨,所為何事。”

  張陽關所說,亦是所有掌尊心之所想,所問。

  許久,只聽那凄美背影徐徐道:“恐怕聽風界也難逃魔爪。”

  “啊——”

  忽然傳來倒抽涼氣之聲。

  幾位掌尊分明已經是波瀾不驚的大人物,讓他們如此作態,恐怕此事已經是天大的壞事。

  不過接下來,昭陽公主所說的話才是真正的震撼。

  “是行將就木,還是奮起反擊——這并不是你們一界之事……三千下界都是如此,據我觀察,沒有受到吞虺荼毒之地,已經不復存在。

  大敵未臨,爾等心有麻痹之意,可若是敵人降臨,必然是裹挾一切之勢,到時候所有反抗必然會土崩瓦解。

  你們不必懷疑我這句話的真實性,當年我仙界受災,神尊獻祭仙界所有生靈玉碎,這才勉強將敵人封印。”

  聽到仙界,也可以說是原始古神界破滅的真正原因,幾位掌尊露出恍然。

  “它的下一步,恐怕就是毀滅我們,毀滅寰宇的所有。”

  沉默了很久,就連張陽關也沒有說話,突然,李子玉沉聲問道:“他為什么要毀滅我們?吞虺,那是敵人的名字嗎?”

  其余幾名掌尊也露出好奇的目光。

  “嗯。沒有人知道它是什么東西,來自哪里,我們只知道,它會吞噬降臨的所有世界。它有,吞食一界之力,吞食宇宙之力。”

  幾位掌尊面面相覷。

  “我知道你們心存疑慮……那邊讓你們親自看看……當年玉碎仙界之戰。”

  昭陽公主輕揮素手,憑空出現一副畫面,那是血雨腥風的狂烈,昏天黑地的戰爭……肢體橫飛,靈魂撕碎,黃泉里沖出嘶吼的軍隊……那是令人震撼到無以復加的天人之戰。

  ——

  齊青在熱水中清洗著羊腸手套,滿盆子都是血污……身后,游吹云在給莫愛服用下一枚丹藥。

  “你別一受傷就給人服用丹藥好不啦?是藥三分毒,還更別提是在爐子里風風火火煉的丹……別以為貴就唏哩呼嚕不管不顧的用上。許多病人,特別是那種刀劍外傷,用普通的金創藥什么的就可以了。你啥傷都用昂貴的丹藥,不僅浪費錢,還壞了病人的身體,根本不如中正平和的草藥湯,明白么?”

  游吹云手一滯,然后將丹藥捏成了兩半,讓莫愛服下一半來。

  “對嘛,知道你心疼病人不計成本,但咱們身為醫師,千萬不能矯枉過正了。你也是,我看你那雙發黃的眼睛就知道你磕了不少丹藥……以后自己注意點,受傷了就按著丹藥吃,容易壞了腦袋。能喝藥湯就喝藥湯,雖然好的慢一點,但至少沒有副作用。”

  “我記下了,師兄。”游吹云誠懇道。

  “嗯,你小子不錯,至少不是倔驢犟人……”齊青突然記起一事,隨口似的問道:“你是不是把那歐陽靖德那小子整了一番?”

  “啊?”

  “那小子本來是個飄飄性子,被你羞辱之后,現在竟然沉下心來,好好做學術,沒事兒就跑到我這里來旁敲側擊。”

  “旁敲側擊……”

  “對,他似乎查到我們之間的關系了……而且他們歐陽家已經在對你進行觀察,想必過不了多久,就會親自登門拜訪。”

  “可是……我其實不解的是……為什么他們不找師父,反而來找我?明明老爺子才是醫圣,我只是名不見經傳的學徒。”

  “老爺子外號不救,對外早就宣稱了不治不救——不是金錢能隨意請動的,當時歐陽家能請得動老爺子是因為一個大人情,雖然老爺子當時也沒治好,這人情卻也還了一半。現在派自己的弟子去完成另一半,那又有何不可。”

  “師兄,你到底想說什么。”

  “這是一個機會,師弟。”

  “什么機會。”

  齊青放下手中物什,回頭安安靜靜的看著游吹云。

  游吹云便立即從迷魂一般的狀態里醒轉。

  “老爺子要把我推出去了?”

  “水到渠成,你以后可能會成為坐鎮醫館的首席,難道你要讓自己渾身的醫術埋在泥土之中一輩子?”

  游吹云怔然很久,緩緩道:“小時候,我最渴望成為的人,就有醫師——因為他們不僅不餓肚子,還受到大家的尊重。并不是因為實力強,拳頭硬,揍人疼,而是大家發自內心的尊敬與尊重。”

  “那你簡直是美夢成真了?”

  “我不知道,其實我一直在彌補我童年的遺憾……但是現在,我忽然覺得沉重起來。”

  游吹云看著莫愛那張沒有血色的臉頰,滿臉傷心:“我現在是金丹了,已經達到了我小時候認為遙不可及的境界……但是我周圍的人卻一直在受傷……我這才發現,我根本保護不了他們。”

  齊青聽到這話,這才知道這個陽光燦爛的少年的心事一直都很重,他嘆了口氣。

  “師兄活了一輩子,學到的滿腦子都是醫術——那些暮暮朝朝,那些怦然心動,都來得太遲。后來我才發現,不是來得太遲,是因為我從未允許過我的心動過……如今年過半百,才驀然察覺一切太遲。”

  他走到游吹云身邊,半坐在床邊,單手扶著游吹云的肩膀,說道:“少年人就該有少年人的心氣,有只屬于少年人的成長,你遇到的傷害不是你的責任,但你卻會從別人的受傷之中意識到珍惜的重要性。

  正因為我的緣故,所以我要拼命努力,拼命長大,拼命的守護我們心底最重要的人。為的就是有一天,他們再次受到傷害之時,我們可以做出一個選擇。

  讓我一個人抗下這天地。我愿為所有人撐起一切——到那個時候,你便徹底長大,你就是一個真正的大人了。”

  良久,游吹云同樣嘆氣道:“只希望我自己快快成長吧。”

  “游大哥……已經是,那種大人了……”

  忽然,耳邊傳來細微的說話聲,游吹云驚喜回頭,與莫愛的雙眼對視。

  “你醒了?”

  游吹云喜悅之情溢于言表。

  “嗯。”莫愛應了一聲。

  “你不要動,身上有傷,交給我便是。”

  齊青問道:“怎么,不在醫館養傷?”

  “也是。”游吹云征詢的目光看向莫愛:“醫館里方便一些。”

  “可是……我……”莫愛斷斷續續道:“我想和……大家在一起。”

  游吹云點點頭,說道:“好,我帶你回家去。”

  齊青也不強留,畢竟游吹云現在比大多數醫師都要出色,有他在,小姑娘也不會出什么問題。

  只是這時,神農閣外忽然傳來喊聲:“敢問游吹云游醫師在不在?我來挑戰你一雪前恥。”

  屋內二人神色一變,游吹云倒是不知作何表情,齊青卻朝他擠眉弄眼:“說曹操,曹操到。怎么辦?”

  游吹云靈光一閃,求道:“師兄,幫個忙,把他引開?”

  “哦?”齊青戲謔道:“你這次的費用也沒結,現在還要我幫忙?”

  游吹云央求道:“師兄,求你了,謝謝你,來日方長,我必然報答師兄的大恩大德。”

  “哼。”

  齊青笑一聲,隨后推門走出去:“歐陽靖德,我這里遇到個棘手的病人。”

  門外歐陽靖德果然啊呀一聲:“連齊師傅都感覺棘手,那我一定要看看有多么棘手!”

  說罷二人便立即快步離開,游吹云哭笑不得,武術有武癡,這歐陽靖德也算是個對醫術的癡兒了。

  ——

  游吹云重歸寸金峰,失魂一般的眾人終于迎回了主心骨,看到莫愛脫離了危險,眾人懸起的心也頓時落了地,大家喜極而泣,相擁感恩。

  “咳咳——”游吹云大聲咳嗽一聲,此刻院內燈火通明,栗木領著一隊士卒在此值守,看到游吹云正襟危坐,栗木頓時知曉游吹云可能是要真正的開始追究。

  于是他下意識往右手看了一眼,只見那邊鄒嬋站在鄒長安身前,隱隱的有將其護在身后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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