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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百五十五章:古行宮

  北方,變天了,王玄霸遇刺,直接請出武宗之刀——這把刀代表著仙帝賜給王玄霸的特權,頗有尚方寶劍上斬昏君下斬佞臣之感。

  當然,這把刀只是一個功高蓋世的象征,王玄霸絕不可能拿它來動用私刑……有些權力是不能用的,否則就會被立即剝奪。

  但是彼時如何,此時卻不同,王玄霸遇刺,刺者不僅僅是來自日月神教的勢力,還有楊堅所率軍擊破的援兵,那是來自章鎮北軍內部的權力內亂。

  也就是說,楊堅在鎮北軍中,雖然身為大將軍,卻也處處受到朝廷的掣肘,而對方正是利用了鎮北軍軍心不齊這一點,將其分化。

  如今好了。

  王玄霸遇刺的消息傳遍大江南北,那可是民謠里的戰神,史書中的傳奇,王玄霸持先帝之刀,師出有名,順理成章的來到鎮北軍“找茬”。

  或者說是……入主鎮北軍,再度披掛,彼刀所指,鐵馬山河。

  消息傳回朝廷,王玄霸再度入主鎮北軍,朝廷里的官員們各執一詞,有人說王玄霸東山再起是為了軍閥割據……這種言論當然只敢私下傳傳,人可是朝堂老祖宗,誰敢妄議老祖宗?

  還有人說,王玄霸再度出山是為了整合敗兵之將,受命于危難之間,要將北方邊境重新打回來。

  當然也有人直白的說,王玄霸就是為了給朝廷一個警告,警告他王玄霸雖老,卻不是插標賣首的白身。

  王玄霸到底要干什么,不久就會見分曉。

  ——

  王珞還在天牢里坐著呢……并非在刑部,也不在大理寺,而是在北鎮撫司大獄之中。

  文鴻皇帝的意思也很明顯,這王珞需要關一關,磨一磨,也不用提審了,就這么關著朕哪天想起來了,就放出來。

  有人替王珞叫冤,王珞可是冒著千辛萬苦來告太子,讓其身敗名裂的功臣,文鴻皇帝怎么能這么對待自己的功臣呢……

  王珞托著沉重的腳鏈,在一百八十人的看護下,終于擺脫大獄那腐朽爛木一般惡心的霉味兒,來到北鎮撫司的后院之中放放風……估計這里壓了多少犯人,唯有王珞一人有這個待遇。

  “口渴了,我要喝西瓜汁兒。”

  王珞瞇眼望著難得的好云天忽然道。

  “啊……王大人,這個時節可沒有西瓜……”北鎮撫司的一位千戶小心伺候著,論身份,他堂堂一個千戶跟捕神比起來也差了一兩級,用不著如此殷勤……可誰叫王珞老爹又特么龍游大海去了呢?對王珞這個龍太子,他只好做有求必應的龜丞相。

  但是這個季節去哪兒找西瓜,還要榨成汁?

  王珞不耐煩道:“皇宮里不是有種植的植物園么……啥瓜果蔬菜沒有?”

  千戶臉一白:“那可是宮中貴人才能享用的。”

  王珞扭過頭去望了他一眼:“嘖,怕什么,你就說是王珞要吃……你們金刀衛偷個瓜都不敢?”

  “我……”

  千戶就差抓頭撓腮了,最后還是惡狠狠對旁邊的下屬道:“去,偷一個……呃,借一個瓜來。記得帶禮品去見尚膳間的大公公。”

  “是。”

  王珞這才滿意的點點頭,忽然道:“你們都下去吧……”

  一百八十人全是看他的,這冷不丁叫人下去,那可是辦不到……千戶正要開口,只聽王珞繼續說道:“放心,十丈之外即可,我只是呼吸點新鮮空氣……”

  “這……行,大家退開十丈外。”

  金刀衛們紛紛退下……

  王珞的抻了個懶腰,雙手枕在頭下,隨后輕聲道:“小毛頭,怎么搞成了這幅樣子?”

  原來在旁邊幾步處,有一個斗篷身影隱匿在花下。

  “當然是托了當今圣上的鴻福……”游吹云的聲音傳來。

  “你我也算是難兄難弟……”

  “呵,你這話說的我想揍你,你有我游某人慘?好不容易找到的親人全是害我的。”

  斗篷人似乎也靠在了灌木中。

  “小子,我可不比你好過……你有我這個爹,更頭疼………”

  “得了,得了。”

  斗篷人搖頭停止了這個話題。

  隨后一個酒壺拋了出去,滾到了王珞身邊:“醉春來?好酒好酒!”

  金刀衛們呼的便圍了上來,看著王珞揮舞著兩條脖子粗的大鏈子,扯開酒封咕嚕咕嚕喝了起來。

  而那名千戶也化作一道流光,輕功爐火純青,幾乎就是一陣狂風刮過,這院子里便被他檢查了一番。

  “奇也怪也,王大人哪里來的酒吃?”

  千戶眼睛都快瞪出來了。

  王珞卻不回答,猛地灌了一口,卻食不知味,仰躺在地:“感謝大自然的饋贈。”

  ——

  文鴻皇帝。

  這時一位怎樣的皇帝,這樣說吧,登基儀式都還沒有確定,但這幾天文武百官甚至連家都沒回,幾乎都要住在朝堂上了。

  尚膳房負責了這幾日的飯食,亦是到處借人,忙得不可開交,要知道一位大員背后又有多少親衛差人?

  而文武百官都是吃精細糧食吃慣的貴人,哪里吃過囫圇一般的大鍋飯?而且是文鴻皇帝特意下令所食得書院飯,美曰其名憶苦思甜,據傳言,乃是皇帝當年在平安書院吃的堂食。

  可是大員們也不敢當庭叫苦,因為皇帝也捧著盒飯和他們一起吃咧。

  皇帝盒飯里也就幾根青菜,一塊豬排,唯一亮眼的便是端的是金碗……

  大員們都好奇得很,這皇帝不是儒家的么?這等大殿擼袖子吃大鍋飯,僭越之舉……不合禮儀呀,大大的不合啊。

  可是皇帝才登基,老首輔也不說話,哪個不開眼的敢上前去主動蹚一蹚三把火?

  罷了罷了,后世也可記載文鴻初年的君臣勵精圖治,不下朝的的膾炙人口的故事。

  但是呢,經過這幾天的皇帝和群臣不息的工作,竟然將那存在內閣里一大堆的奏疏通通梳理了一遍,君臣對峙,三言兩語便能解決一件事,效率達到了巔峰,唯有一些政策國事,可以多爭論許久,內閣也能立即拿出解決辦法——畢竟內閣在天德駕崩之前,便已經在祁瑾瑜的督促下開始加班了。

  終于終于,在連續工作了一旬十天,皇帝才同意官員們才一身臭烘烘的各自回了家,回家路上俱是身心俱疲,對于皇帝也多了敬畏之心。

  畢竟工作狂是自己的頂頭大佬,上行下效,誰敢懈怠?

  這也是皇帝傳出的一個訊號,朕文鴻一朝,要勵精圖治,創出盛世景象來。

  ——

  日薄西山。

  文鴻皇帝到了寢宮之中,整個后宮又立刻緊張起來。

  本來就提心吊膽了十日,這時候新帝回來了……要知道高皇后已經被軟禁在了棲鳳宮中,半步不得出。

  其余宮中妃妾更是緊張,自己會不會被打發去當尼姑,或者守陵,最差的便是陪葬了。

  十日未動,如今新皇帝歸來,會不會又生變化?

  消息傳來,新帝一如乾清宮,并未回養心殿,而是連夜過了后花園,去了那一一處處凋敝的古行宮,便是俗稱的“冷宮”。

  這些沒有牌匾,朱墻失色,瓦片成渣的行宮里,有不少人居住,聽聞新帝來,皆冒出頭來望。

  文鴻皇帝看到了滿墻白首,垂老容顏。

  這些婦人老嫗似乎不敢相信皇帝來了,等到那身穿龍袍男子走來,這才反應過來,紛紛撲出來下跪。

  “是皇上!皇上來了!”

  “參見皇上。”

  “拜見皇上!”

  沒都沒有想到,皇帝會突然駕臨冷宮,所以事先根本沒有準備,幾百名金刀衛已經立即排查出去,爭取萬無一失。

  “朕可允爾等出宮回家。”

  一群白首老婦面面相覷,讓皇帝頗為意外的是,她們幾乎磕破了頭,也不愿出宮。

  不過文鴻何等機靈,腦袋一轉便明白了,這群老嫗婦人在宮中已經習慣,也有銀錢,若出宮去,等于什么也不知者……何以為生計?若是回家,家中父母又何以贍養?

  趕她們出宮,等于讓她們死。

  “愿意者,可以出宮,不愿意者,可留下。”文鴻改口道。

  宮婦們這才叩首謝恩,更讓她們意外直呼天子萬歲的是,文鴻加了她們的俸祿,幾乎增加了一倍,她們自然感恩戴德。

  文鴻看著這些白首人,知道他們在宮中呆了一輩子,從青春的少女熬成了老朽婦人,心中想起一首詩來。

  寥落古行宮,宮花寂寞紅。

  白頭宮女在,閑坐說玄宗。

  時光如白駒過隙,文鴻忽然想到,她們后悔嗎?在這囚籠里一輩子不見天日,只能看到宮墻之下的一堆落葉。

  隨后他問道:“有位老嬤嬤,叫李桂芳,你們知道她住哪兒么?”

  皇帝此言一出,眾人都愣住了,好久一個滿口豁牙的老太才回答道:“回稟陛下,李桂芳……已經去世了。”

  這個老太形容憔悴,好似一棵枯萎的老樹,而文鴻皇帝也沒有追問李桂芳去世的原因,而是問道:“你可知李桂芳所住之地?”

  “還記得……”

  皇帝讓老太帶路,彎彎繞繞很遠,終于來到一處更加偏僻的陋屋,這屋子在一座人工堆砌的石山后面,已經塌了半邊,屋中的東西也沒有完好的了。

  文鴻皇帝在屋前駐足良久,才道:“這屋子,已經四十年無人住了吧。”

  老嬤嬤叫人攙扶著,睜開混沌的眼睛,仔細的看著這個皇帝,忽然,她驚叫一聲,指著皇帝道:“小……小栓子?”

  文鴻訝異的回過頭,看向老婦人。

  北鎮撫司萬戶怒斥道:“大膽,這是圣上……”

  “退下……”文鴻斥退萬戶。

  隨后親自扶住老人輕聲道:“我便是浣衣宮女金巧的兒子……”

  老嬤嬤大吃一驚,霎時間老淚縱橫,竟然捧住了皇帝的臉:“小栓子……我是,我是何嬤嬤啊……你還記得……還記得……”

  文鴻皇帝小時候迷糊的記憶中,卻也出現了一位婦人形象,終于記得,這個何嬤嬤就是當年時常接濟他們母子女的何嬤嬤,當初自己沒有奶吃,還是何嬤嬤托人找來的……

  而當初的何嬤嬤,何大姨,竟然已經老到他不認識的模樣。

  “是我……何大姨……是我,我是小栓子……”如今身為帝王,他卻也淚眼模糊了。

  萬戶明白了皇帝就是來訪舊的,也令金刀衛退下隱匿去了身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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