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海門衛登岸一個蓑衣蒙面人。
那蒙面人說出暗語：“主要奴死，奴不得不死。”
徐海的屬將盧七聽到暗語后，知道是大主子派人來了，于是好生伺候著蒙面人。
蒙面人坐進嬌子里，倭兵抬著他來到了臺州城。
蒙面人被抬進府衙里。徐海叔侄早就等候在府衙里面了。
因為事先約定好的規矩，為了保密主子使者的身份，徐海叔侄要在屋里接見使者。
使者揭下面布傲慢的看著徐海叔侄。
徐惟學看到主人的使者夜鶯來了，鞠躬道：“奴才恭迎夜鶯使者。”
夜鶯不答話徑直走道官臺上，轉身訓責道：“徐惟學叔侄膽大包天，沒有請示主子同意，就敢反叛大明打造封閉基地，你們可知罪。”
徐海低頭不語，覺得這種形式過場很無聊。
徐惟學點頭哈腰道：“冤枉呀使者，我們反叛大明之前，就已經派人去告知主子。
只是來不及等待主子的回復，又怕錯過良機不得已舉旗反叛了大明，還請使者為我們叔侄解釋緣由，望主子包容海涵。”
使者嚴厲道：“如今事已如此，主子寬宏大量決定不降罪于你們，希望你們不要人心不足蛇吞象。主人警告你們不得繼續攻打大明，不得越過會稽山。”
徐惟學叔侄點頭道：“是，得令！”
信使威武道：“主子令你們好好守住會稽山。汪直被胡宗憲關門打狗了。
會稽山山路是汪直的最后退路。除非汪直肯放下九成錢財，不然休得放走汪直的大軍，要是有不服從者，格殺勿論！”
徐海大驚失色道：“主子的意思，是要和汪直九一分成？”
使者嘲笑道：“主子現在要他全軍覆沒不是易如反掌嗎？主子能放他活著回去已經很不錯了，他能分一成那是主子心胸博大對他格外開恩。”
徐惟學聽到徐家沒得分，不滿道：“我們徐家損兵折將打下了會稽山，又辛苦把控著山路，難道被排除在外沒有分成？”
夜鶯諷刺道：“你們還想分？你們在封閉基地里做了什么好事，賺了多少錢，心里沒一點數嗎？
你徐家保密做得好，以為別人都不知道？
這封閉基地畢竟還是大明的江山，你們不過是封閉基地的一場過客。封閉基地最后還是要回到大明手中的。
所以主子警告你們不要在封閉基地里濫殺無辜，不要強迫勞工勞作，不要涸澤而漁，不要大量開采礦石。”
徐海不滿道：“那我們圖啥？分錢時你們和汪直有得分，我們徐家難道要不吃不喝？”
夜鶯訓斥道：“你這是昧著良心說瞎話，別人不清楚難道主子還不清楚嗎？
你們脫離了主子的貨源掌控，廉價收購封閉基地里原產貨物，還去封閉基地外的民間進貨。
你們收購的貨物價格，比起以前從主子拿貨時的價格，一個零頭都算不上。
你們把這些廉價的貨物拿去高價賣給洋人，這中間賺的油水比以前厚十倍幾十倍上百倍都有。
你們這個月閉著眼睛都進賬了三萬兩雪花銀吧。
主子沒找你們抽錢，是怕你們變本加厲欺壓民眾，你們卻把主子當成了瞎子？聾子？”
徐海叔侄被使者的話點中了要害，面色如土低著頭不再爭論了。
徐惟學叔侄好酒好肉還請歌姬伺候使者。使者呆在臺州城樂不思蜀了。
徐惟學和徐海進密室密談。
徐惟學問道：“你知道汪直這次劫掠的財富有多少嗎？”
徐海猜測道：“五十萬兩銀子應該有吧。”
徐惟學擺頭道：“遠遠不止，估計有大明王朝兩年的財稅之多。”
徐海大驚失色道：“這么多呀！那咱們可要分一點，哪怕分到半成也行，那也是天大的便宜。”
徐惟學擺頭道：“主子說咱們沒得分就沒得分吧，不然惹怒了他小心他收拾咱們徐家。”
徐海嘴角一翹，不服氣道：“和主子翻臉是早晚的事，你聽我細細解釋。
明朝的海禁政策使得海上貿易中斷，汪直召集幫眾組成了走私團隊，最開始孝敬的主子是夏言。
夏言被嚴嵩扳倒死去，汪直的主子換成了清流派。
這個時候清流派和嚴黨的關系相處得還算融洽，嚴嵩沒有為難汪直。
清流派把控著貨源賺大頭，汪直賺小頭，總體規模得到有效控制。
這個時候的汪直在蘇杭之地，在浙江海道副使的默許下，是汪直貿易自由的黃金時期。
汪直和官府中人交游甚密，實力壯大名聲鵲起。
汪直的部下可以堂堂正正的在蘇州、杭州等地的大街上與百姓進行買賣，百姓則爭相把子女送到汪直的船隊中。
開始時，汪直仍對朝廷抱有極大的期望，在地方官員默許“私市”的暗示下，他主動配合官府，十分賣力，平定了陳思盼等多股燒殺掠奪的海盜，維持沿海秩序，在江浙和舟山島打造自己的商業地盤。
汪直背后的主子清流派開始時和嚴黨相處得還好，后來矛盾越來越大，清流派成為了嚴黨的死對頭。
嚴嵩那些年沒有為難清流派，任由清流派把汪直發展壯大。
后來清流派出招想扳倒嚴嵩。結果他們反被嚴嵩整治得傷筋動骨。
嚴嵩打擊了一批清流派的人，砍頭的砍頭，蹲獄的蹲獄，流放的流放，大多數是汪直的后臺。
作為清流派的狗腿汪直當然難逃厄運。嚴嵩一邊打壓汪直的貨源勢力，一邊派叔叔你去勸說引導汪直擴大走私，武裝船隊搶劫遠洋商船。
結果汪直中計真的去搶劫商船，被嚴黨定性為海盜，沒收了汪直在大明的財產。
清流派勢力遭受打壓救不了汪直。汪直損失慘重惱羞成怒破罐子破摔，真的做起了大海盜。
后來俞大猷率官軍偷襲汪直。汪直敗走日本，占據日本島嶼自稱為五峰船主，發展軍事船隊。
汪直的海上貿易被嚴黨掐斷了貨源。汪直一不做二不休開始襲擊大明內地，想逼迫大明放開海禁。
汪直的目的和咱徐家一樣，是想要挾官府，開港通市。要求大明放棄不合時宜的海禁政策，使海上貿易合法化。
在今天的形勢下，這個要求是真實的。隨著葡萄牙商人、西班牙商人的東來，已經把大明卷入大航海貿易的漩渦之中，海禁政策與此格格不入，朝貢貿易又難以適應日益發展的海外貿易的增長速度。
汪直對于國際貿易形勢的判斷比那些保守的官僚更勝一籌。”
徐惟學點煙滿意道：“你說得對，的確是這么回事。我自覺得在生意場精明，官場倒理解不深，現在發現你對官場的領悟力比我強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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