豬八戒小說網 > 原神之璃月奉香人 > 第150章 哥舒御鬼
  耳聽得刀鳴鬼嘯,離著哥舒大石不遠的青牛倏然轉身,朝著黑刀發出了一聲怒吼,其聲量之大,不但立刻壓下了刀鳴,更震得場中三人的耳膜嗡嗡作響。

  與此同時,青牛身上煊赫濃烈的碧色光焰驟然收斂,盡數鉆進了那張鮮綠欲滴的新皮之下。

  透過細膩嬌嫩的肌膚,眾人竟能看見無數道碧光在它的體內飛快奔流,眨眼間就在心臟處匯聚成團,繼而沿著脖頸升騰而起。

  緊接著,只見青牛張嘴一吐,一朵熊熊燃繞的碧火便自它的口中飛了出來,相比起之前從哥舒大石身上脫落時,此刻無疑要旺盛了數倍。

  這朵碧火才一顯現,哥舒大石身上的刀鬼虛影登時面現忿怒之色,猛地一抬胳膊,竟是同時牽動了哥舒大石的右臂,一人一鬼皆作舉刀欲劈之狀。

  齊敬之看得分明,就在青牛聚火的這片刻功夫,黑刀上的凄然刀氣已經纏繞侵染了哥舒大石的大半條胳膊,這才能讓那刀鬼虛影反客為主。

  紫髯碧眼少年明顯吃了一驚,渾身倏地繃緊,不停顫抖著,口中嗬嗬有聲,一張臉瞬間漲得通紅。

  這一人一鬼死死僵持拉鋸,一時間竟是誰也奈何不得對方,那柄黑刀便隨之忽前忽后地搖晃,收又收不回去,劈也劈不下來。

  反倒是那朵浮空碧火如有感應,火氣當空一斂,頓成一道碧光,徑直飛入了哥舒大石的眉心。

  剎那間,哥舒大石雙眼之中碧光大盛,那對原本只是隱隱透出碧色的眼珠徹底變了模樣,不但宛如青玉,其中更好似時時皆有碧火升騰。

  他周身氣息陡然鼎沸,胳膊上肆意蔓延的凄然黑氣一頓,接著就好似受到了無形壓迫,自手肘而至手掌,朝著那柄黑刀寸寸退卻。

  幾息之后,哥舒大石舉刀的右臂終于緩緩放了下來。

  他身上的刀鬼虛影面露不甘之色,張嘴似要咆哮,卻倏地消失不見。

  那柄黑刀亦是最后發出一聲哀鳴鬼哭,凄然黑氣盡數散入刀身,接著便沉寂下去,再不見半點動靜。

  紫髯碧眼少年站在原地,將黑刀橫在眼前默默端詳了片刻,這才恍然回神。

  他如釋重負地吐出一口濁氣,伸手拍了拍牛兒頭上青玉棱棱的新角,轉身走向了旁觀的兩人。

  眼見哥舒大石在拼死搏命之后,眉梢眼角兇煞之氣猶存,魏豹臉上立刻生出警惕,目光在對方的青玉碧火眼和那柄詭異黑刀上來回打轉。

  齊敬之自然能看出哥舒大石身上的氣息變化,當即收起赤鬼面甲,依舊以銀甲避水,朝這個天賦異稟、膽氣豪勇的同齡人笑道:“恭喜!”

  哥舒大石聞言先是一愣,繼而那張紫髯大臉上神情變幻,兇威惡相登時收斂了大半。

  他看了看魏豹,又看了看齊敬之,頗有幾分尷尬地開口道:“實在慚愧,兩位冒死降魔,齊兄更是居功至偉,那頭海牛先被我的牛兒嚼吃了的不少,就連這柄刀也……”

  哥舒大石說著,當著兩人的面松開右手五指,手掌幾次翻轉,卻見黑刀的刀柄始終緊緊貼在他的掌心,竟是掉不下來:“也像是賴上我了……”

  魏豹見他言語如常,原本已是松了一口氣,見狀忍不住“啊”了一聲,神色又不免憂慮起來:“這豈不是說,今后那頭刀中惡鬼會時時刻刻跟著你,一有機會就出來作祟?”

  他一邊說一邊偷眼去瞧齊敬之,想看看這位身手高絕、幾次一錘定音的少年修士臉上有沒有慍怒之色。

  畢竟那柄黑刀雖然詭異絕倫,刀中惡鬼更是兇惡異常,但絕對是世上罕有的神兵利器,比之赤金刀也未見得差了,如今卻連同那頭藍鱗海牛一起被己方多吃多占,委實有些說不過去。

  因此上,方才魏豹那番話雖是對著哥舒大石,其實卻是說給齊敬之聽的意思居多。

  齊敬之心思何等剔透,當即灑然一笑,搖頭道:“你們連同那頭青牛都是豁出了性命在廝殺,連各自的兵器都損毀了,得些補償自是應當。至于我,不過是出了一身汗罷了,實在不值一提。”

  這倒不是他故作大方之語,方才若無眼前這二人一牛舍命相搏,自己絕不會自始至終毫發無傷,事后得了好處本就該有人家的一大份,而且那柄黑刀雖然極是不凡,卻還沒被齊敬之放在眼里。

  一來這天底下的妖魔何其多,青銅小鏡并不缺這一口吃食,二來黑刀的氣息明顯與他的道途不合,即便被鏡子煉化了,多半也是不能入口的廢料,或許能對同為兵刃的齊虎禪和煎人壽有些益處,但只要想想那頭刀中惡鬼的模樣,齊敬之就立刻掐滅了這個念頭。

  反倒是那頭藍鱗海牛有些可惜,臟腑內的水靈精華已被青牛嚼吃一空,以至于竟被青銅小鏡無視了。

  齊敬之略一沉吟,接著朝哥舒大石說道:“這柄鬼刀頗有些神異之處,你的辟邪御鬼奇術也很是不同凡響,如今它既是盯上了你,想必一時之間難以擺脫,倒不如嘗試著將它降服,徹底收為己用。對了……”

  說到此處,他忽地又想起了什么,在懷里掏摸了半晌,終于翻出來一張皺巴巴的紙,攤開一看,便連上頭的字跡都已有些模糊,赫然便是當初劉牧之強買強賣給他的藏鋒法。

  齊敬之將這張紙遞了過去:“這是出自鎮魔院的鑄鞘藏鋒法門,據說粗淺得很,只能應付那些靈性初生、氣候未成的兵刃,你拿去權當個參考吧。”

  當初被那位年輕功曹拿捏,用殺死虎精的功勞換得這薄薄的一張紙,齊敬之沒多久就回過味來,意識到鎮魔院其實并不太在意這些粗淺法門在底層修士和江湖術士之間流傳,甚至還隱隱有些樂見其成的意思,即便齊敬之不給,日后哥舒大石多半也能得到,還不如讓他這個緝事番役拿來做個人情。

  “鎮魔院的藏鋒法?”一旁的魏豹驚訝出聲,臉上便有艷羨之色流露。

  他當即轉頭朝哥舒大石說道:“我聽說過這個,雖說粗淺,可也不是什么人都能拿到的!”

  作為魏氏的旁支子弟,魏豹顯然有些超出常人的見識,但畢竟只是個沒有修為在身的普通軍漢,與齊敬之的想法就不免有些偏差。

  哥舒大石聞言大為驚喜,緊接著又面露猶豫之色,并沒有立刻伸手去接。

  見狀,齊敬之不由笑道:“你的黑刀極是兇殘,早一刻將它約束住,對你和你周圍之人都是一件好事,我可不想這世上少了一條好漢,卻多了一頭食人惡鬼!”

  說著,他伸手朝岸邊指了指,笑著又補了一句:“其實真要論起來,我這一趟同樣收獲不小。”

  哥舒大石和魏豹扭頭看去,就見緊挨著海水的沙灘上,黑白虎紋異獸四爪伏地,正眼巴巴地向這邊觀望。

  它瞧見齊敬之伸手指著自己,連忙仰頭嘶鳴一聲,隨即伏首下去,仿佛從頭到腳都寫著馴服恭敬這幾個字,但偏偏就是不肯往海水中走上半步。

  “哼,表面功夫倒是做得足,該撒丫子的時候可是半分猶豫都沒有。”

  齊敬之當即哼了一聲,向哥舒二人說道:“我瞧你們先前也應是在追殺這廝,還傷了它的后腿,如今咱們也算是并肩作戰之后交換了一下獵物,彼此都不吃虧。”

  他說著忽地一聲輕笑,旋即話鋒一轉,語氣里透著凜冽之意:“對了,那廝可曾傷過人命?”

  對面二人相視一眼,而后齊齊搖頭,魏豹便道:“據我所知它只是偷吃家畜,并未傷過人命,否則此地離著九真郡城極近,真個鬧大了,哪還能容它活到今日?”

  齊敬之點點頭,重又抖了抖手里的紙張,一臉認真地看著哥舒大石。

  “既然如此,大石多謝兄長賜法!”哥舒大石的語氣和用詞明顯有了變化。

  他極為鄭重地接過藏鋒法,目光卻投向了魏豹:“今日終究是我占了大便宜,兄長是高人行事,自與我輩俗人不同,然而魏家哥哥與我也只是初識,如今一身是傷、還沒了趁手的長槍……”

  齊敬之不由訝然,先前只道魏豹與哥舒大石乃是舊相識,才會同乘一牛、共赴生死,不想竟也只是萍水相逢。

  魏豹卻毫不猶豫地搖了搖頭,斬釘截鐵說道:“我身為魏氏子弟,本就是村民們請來誅殺那只偷吃家畜的惡獸的,冒些風險自是理所應當,反倒是兩位事不關己,卻能毫不惜身、仗義出手,魏豹心中感念,尚不知該如何報答,哪還有臉搶功勞、分好處?”

  聞聽此言,齊敬之與哥舒大石立刻一起搖頭,要說這里的三人之中哪個最是不惜己身、最是悍不畏死,還當真是非魏豹莫屬。

  方才于海水中激斗時,魏豹冒死刺出的那一槍不但救了哥舒大石的命,更為齊敬之那剖開刀鬼身軀的一刀搶得了先機,自己卻險些慘死在刀鬼的踩踏之下。如此功勞,憑什么分不得好處?

  齊敬之掃了一眼魏豹身上那件破破爛爛的皮甲,心頭不由一動,立時扭頭看向了那頭倒斃海中的藍鱗海牛。

  “哥舒兄弟,你先在此琢磨藏鋒法,我去將那頭海牛的皮剝了,讓魏家哥哥帶回去作件新甲。”

  哥舒大石聽了亦是眼前一亮,連連點頭道:“還是兄長的辦法好,總不好讓老實人吃虧!”

  魏豹張了張嘴,可看了一眼齊敬之身上的銀甲,又低頭瞧了瞧自己,終究沒有出言拒絕。

  齊敬之早已自顧自走到藍鱗海牛身前,喚出齊虎禪就開始剝皮,刀鋒銳利、刀法精湛,一看就是個做慣了此類活計的熟手。

  魏豹瞧在眼中,連忙也跟著走了過去,怔怔站在一旁,看上去頗有些神思不屬。

  齊敬之抬眼瞥見,手里活計不停,口中輕聲笑道:“魏家哥哥是想問魏公和赤金刀的事情吧?”

  他可是記得清楚,不管是在小丘外還是墓室中,無論情勢如何危急,身旁這位魏家子弟的心思可是一直都放在赤金刀上。

  魏豹聞言,臉上就流露出猶豫之色,然而他咬牙運氣半晌,最后卻還是搖了搖頭:“才見面時,齊兄弟便說我叔爺死了,此行是為了送還赤金刀,當時魏某自是一百個不信。可到了此刻,哪還不知是自己眼拙,見面不識真佛?對齊兄弟來說,區區一柄赤金刀還當真算不得什么!”

  他頓了頓,語氣里忽多了幾分悵然不甘:“如今的九真魏氏乃是叔爺那一脈掌權,等赤金刀被齊兄弟送還,自然還是由他們把持,無論如何也落不到我的頭上,還操這閑心作甚?說不得還要討某些人的嫌!”

  齊敬之聞言不置可否,只是隨口笑著問道:“魏公的嫡子嫡孫當中,可有魏兄這樣的豪杰?”

  其實在齊敬之想來,應當是沒有的,畢竟老魏一大把年紀了,仍舊是獨自一人舍命奔走,死前也只是讓齊敬之將赤金刀送還九真郡白云宮,卻并未讓他照拂九真魏氏,更不曾提及任何一個子孫。

  這其中固然有赤金刀來路不正的緣故,可后繼無人應當也是一大因由,否則以老魏的功績和名聲,為子孫尋幾門功法練練想必不是什么難事,想必是尋了也練了的,只可惜沒有成器的。

  至于魏豹這個血脈疏遠的族中后輩,老魏也許是有些私心,也許壓根就不曾關注過。

  果然,魏豹略一猶豫便開口道:“叔爺在時,九真魏氏雖比不得安豐侯那等真正的世家名門,卻也是人人奉承欽敬,滿門衣食不愁,如今么……”

  他有些憤懣地搖了搖頭,并沒有把話說完。

  齊敬之略一點頭,緊跟著又搖頭說道:“我此行來遼州,確實是要將赤金刀送還,只是并非還給九真魏氏,而是……”

  他的話音漸漸低了下去,以至于魏豹立刻蹲下身來,將耳朵湊到了近前。

  三言兩語之間,齊敬之便將當年老魏獲得赤金刀的經過講了一遍:“依著魏公的遺愿,我此行只是要將赤金刀放回當年那個樹洞,之后如何……與我無關!”

  魏豹臉上已經滿是震驚,同時還有某種異樣的情緒在他的心底和眼眸中瘋狂滋長,連呼吸也變得越來越粗重,到了最后更是宛如風箱。

  齊敬之扭頭看著他,忍不住提醒道:“按照魏公所言,那位赤金刀的真正主人早晚還會回來取刀,多則三四十年,少則一二十年……到時候會發生什么,誰也說不好。”

  魏豹聽了,抬起劇烈顫抖的手掌,狠狠抹了一把臉,復又深吸了一口氣,咬著牙從喉嚨里擠出三個字:“足夠了!”

  魏豹原本是屈膝蹲在地上,此時一句話吐出,忽就身軀一晃,改成了單膝跪地,朝著齊敬之埋首抱拳、深深一謝:“恩公一言,如同再造!魏豹此生絕不敢忘!”

  齊敬之依舊不置可否,其實在他看來,雖然魏豹的性情、資質與《仙羽經》不大匹配,但未必找不到合適的法門,哪怕去軍中搏一搏也好,如若這等壯士都無緣修行,委實是那些軍中宿將們瞎了眼睛。

  “你如何取舍與我無關,自己想清楚便好。”

  齊敬之嘴上這樣說著,卻又伸手去懷里掏摸起來。

  魏豹見了,饒是此刻心情激蕩,也忍不住將目光投了過去,暗自猜測這位自己命中的貴人又會掏個什么寶貝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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