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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東京的地價,今年以來,連續兩個季度下跌,但最近似乎又有點要回升的跡象。不過,下跌時,跌去了那一點, 仍舊高得離譜。上漲的時候,因為已經夠離譜,也就心平氣和。

  當一樣東西可怕到了某種程度以後,就會令人感到麻木。

  而地價這東西,往往是心裏對買房買地存著期待,才會跟著它的漲跌七上八下。沒有的時候怕它高, 有了以後又怕它跌。

  隻有在確定了與自己無關的那一刻, 才真正能做到心平氣和。可隻要想法稍一改變,對“買房買地”這件事產生了想法,就難免又要被牽動心弦。

  東京如今的地價,即使不很鋪張,也不住很大的房子,隻是在好些的地段買套公寓,現在總也得一億五千萬日元開外了。

  中森明菜上次關注地價,是在賣掉中森大樓的時候。再上次,是決定要蓋中森大樓的時候。

  賣掉那棟大樓時,自己還因為地價上漲這件事小賺了一筆,這就已經讓她感到驚訝。如今,發現清瀨一棟樓賣掉之後,隻能在都內買套普通的公寓時,更是嚇了她一跳。

  房子怎麼這麼貴?!

  這個中森明菜,雖說在舞臺上引領潮流,但想法老派。想到結婚, 緊跟著就想到買地蓋房子, 在新家的外麵,掛上“巖橋”的門牌。第一個名字是慎一,接下來是明菜。

  孩子們一個接一個出生,名牌一塊接一塊掛上。到時候,她和孩子們的名牌,緊挨著“慎一”,就像依靠著一根主心骨。

  等到孩子們長大離家,再一塊接一塊的取下名牌。最後,隻有“明菜”,無論何時,都還緊挨著旁邊的“慎一”,這一生都跟在他身後。

  心裏有著這樣的想象,中森明菜就很難不想去實現它。盡管要實現這樣的想象,現在看來也不是件易事。

  她開始關注東京的地價,讓老經紀人不禁要替她捏把汗,覺得以中森明菜這個認準了一件事,就拿出撞南牆的勁頭兒往前衝的脾氣,心急火熱自己出錢買地買房的可能性不小。

  此刻看上去,大方慷慨的那個人是巖橋慎一。但實際上可未必。老經紀人暗暗腹誹。

  事務所那邊把要打點的打點好,選好的家具也都送去,中森明菜還送了巖橋慎一新的音箱設備——比上次送的那一套更高級一些。

  與小富婆交往途中, 又軟又香的飯時不時就來上一碗。

  雖說要搬新家,巖橋慎一並沒有把現在住的公寓退掉。自己的東西, 需要打包帶走送去新居的,就收拾起來送去。其他的都還放在這兒,權當留下了個儲物房。

  搬家這種事,一回生兩回熟,巖橋慎一這些年搬過不止一次兩次,經驗豐富。舊公寓既然不退租,搬家更是簡單了許多,沒有了那種手忙腳亂的急迫感。

  然而,盡管搬家搬得從容不迫,但巖橋慎一反而感覺到一份前所未有的拘謹。

  畢竟,同居這件事,還是他的第一遭。

  在之前,也時不時有一連幾天都住在中森明菜那裏的情形,和她同臥同起,用同一個浴室,坐在同一張餐桌前。但那和“同居”也根本不是同一回事。

  其實,“同居”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巖橋慎一現在也不大清楚。首先能確定的,是大樓管理處那裏的收信箱,上麵會並排寫上他們兩個人的姓氏。從前,他和中森明菜相互寫信,投遞到各自的信箱裏。但今後的話,兩個人要從同一個收信箱裏取信。

  不能再相互寫信,再把各自的信投遞到各自的信箱裏。某種意義上來說,也意味著兩個人之間需要更加坦誠,把無法再用信件傳達的話語,麵對著麵說出來。

  萬事俱備,秋意變濃之時,巖橋慎一和中森明菜在新家的書房裏,為準備要寄出的搬遷明信片而遣詞造句。

  “因搬遷之故,住址有所變更。如有來信或電話,請參照以下地址。”巖橋慎一操作文字處理機,打下這麼一段話。轉過臉,跟中森明菜確認,“這麼寫就可以了吧?”

  其實,搬家明信片這東西,上麵寫的句子大同小異。中森明菜點點頭,重點沒放在明信片的內容上麵,感慨似的,說了句:“慎一你真厲害!”

  中森明菜突然之間對他佩服不已,巖橋慎一還有點迷糊,“什麼?”

  她笑嘻嘻的,“這麼擅長用文字處理機。”

  “是說這個厲害嗎?”他有點無奈的笑了。

  中森明菜伏到他肩上,端詳那臺文字處理機,反問一句,“不然是說什麼呢?”

  這故作天真的語氣,讓巖橋慎一拿她沒辦法。

  “要工作,總得常常用文字處理機。”巖橋慎一回道,“所以,就算不上是什麼厲害的事了。”

  這臺文字處理機,是搬家的時候,從舊居那邊一起跟著搬過來的。雖說已經坐在這裏寫起了搬家明信片,不過,書房還沒有歸置完,仍有幾個紙箱放在角落。

  這個中森明菜跟著他,自告奮勇要學怎麼給他整理書房。看這樣子,往後是要大展身手。

  “這種時候,稍微自誇一下也是可以的。”中森明菜笑他,“不過,現在這樣,也是慎一你會說的話”

  對不需要使用這臺笨家夥的中森明菜來說,巖橋慎一是挺值得她佩服的。

  巖橋慎一感受著她的手掌心貼在自己背上的熱度,接下來打地址的時候,就開始出錯。他把打壞了的紙隨手折成紙飛機,跟她自嘲,“這就是不能自誇的理由。”

  這個中森明菜不知道自己立了大功,樂得直笑。越笑,貼得巖橋慎一就越緊。她湊過去,親了親他的臉頰,“加油一切就交給你了,社長桑。”

  雖說巖橋慎一早就辭了職,名片上的頭銜也不是“社長”了,可在中森明菜這兒,她高興要撒嬌的時候,就喜歡這麼叫。

  巖橋慎一把折好的紙飛機,放到嘴邊哈一口氣,擲了出去,答應著,“那就交給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