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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全國高等學校弓道選拔大會」

  這是由日本高等學校體育聯盟和弓道聯盟共同主辦的,一場麵向高校學生們的官方性比賽。

  對傳統弓道的選手而言。

  它的意義不亞於甲子園於棒球部,全國賽於吹奏部……是高中生所能挑戰的最高級別賽事。

  但凡是名弓道選手,就無一不想在這一神聖的至高殿堂上奪得榮譽。

  從12月24日到12月26日。

  本次的選拔大會一共為期三天。

  按照男子組與女子組,個人賽與團體賽。

  期間將會在來自全日本43個縣的選手裏,選拔出個人賽的前六名,以及團體賽的前三名。

  而今天。

  12月26日。

  則是全國弓道大會的最後一天。

  經過一上午的激烈角逐,個人賽的結果已經發表。

  其中私立豐之崎以相當耀眼的表現,分別在男子組與女子組拿下了第一名!

  接下來,就是下午的團體賽。

  便是在這樣的情況下,中野涼子來到了男子組的比賽後臺。

  「大家,打擾了。」

  等候室內。

  五名身穿白色長衫外加黑色袴裙的男生,正在默默調整著自己的弓具和狀態。

  見到她來,不由紛紛露出驚喜的表情。

  「「「「中野學姐!」」」」

  宛如遇見了主心骨,四名隸屬弓道部的男生一股腦兒地就圍了上去。

  「恭喜您獲得女子組的冠軍,學姐!」

  「我們看了上午的比賽,您的集中姿態真是太美麗了。」

  「真不愧是您,直到最後也能那麼臨危不懼!」

  「相比起來,我們就是拖後腿的了……」

  中野涼子露出微笑,「別妄自菲薄,能夠闖進決賽就不是拖後腿,你們表現得都很好。」

  「可是……」

  男子組的隊長野宮麵露苦笑。

  「除了您和加藤君以外,我們卻沒有一個人能在個人賽上拿到名次,實在是有愧您平時的指導。」

  「就是啊。」

  他的好友宮崎跟著附和。

  「老實說,個人賽的壓力真不是蓋的。

  預賽和半決賽時倒還好,可一到決賽上,那種射止競射法的規則真是太可怕了,我緊張到連射型都變奇怪了……」

  所謂「射止競射法」。

  是指所有的參賽選手一起開射,能夠一直中靶到最後的人贏,並按照中靶數的多寡來決定排名。

  值得一提的是。

  當射止競射進行到第五箭時,原本直徑36厘米的箭靶將會被替換成24厘米的規格,難度一下子就會變高。

  非常考驗選手的基本功與心理素質。

  作為豐之崎唯二兩名出席男子個人賽的選手,宮崎就是在那時出現了脫靶的失誤,從而與入圍資格失之交臂。

  中野涼子對這一切都十分清楚,也看出他們的氣餒,遂輕輕拍了拍手掌,正色道:

  「好了,已經過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你們現在該做的是向前看。」

  ….

  「「「「學姐……」」」」

  「對於我來說,這是最後一次全國大賽。

  作為私立豐之崎的選拔選手,無論結果如何,都要心無旁騖地射出每一箭,明白了嗎?」

  感受到她身上傳來的威嚴,四名男生立馬挺直了腰板,齊聲回應道: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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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野涼子這才滿意地輕輕頷首,目光越過他們投向後麵。

  一名少年正安安靜靜地坐在那裏,身上同時散發出一種沉穩與思考的氛圍,不知在想些什麼。

  「悠君?」

  製止了想要幫忙喊人的四名部員,中野涼子抬腳走上去。

  「你在想什麼?」

  「……?」

  隨著身前的光線被遮擋,少年緩緩抬起頭朝她望來。

  猶如剛從某種沉思中醒來,那雙漆黑的眸子顯得有些深邃,但又馬上恢複清明。

  「……中野學姐?」

  加藤悠介下意識地準備起身,不過被中野涼子先一步阻攔。

  「不用客套,坐下說就可以了。」

  她邊說邊扶著袴裙,在他身旁坐下。

  「所以,悠君你剛剛在想什麼?」

  聞到少女身上的淡雅馨香,加藤悠介主動讓開一點位置,而後回道:「……抱歉,我隻是在發呆而已。」

  「發呆?」

  中野涼子偏著臉,眨了眨眼睛說:「啊啦~該不會是因為我把悠君調換到「大前」,讓你覺得有壓力嗎?」

  「大前」,也就是團體賽中的一號位,這一位置通常會由隊內的高水準弓手擔任。

  在加藤悠介答應參加比賽前,男子組的這個位置原本屬於弓道部的隊長野宮,不過對方現在被換去了最後的「落位」。

  看了一眼正在用餘光偷偷觀察這裏的四名男生,加藤悠介張了張嘴唇說:

  「我不是在想這個,隻是在想一些個人問題,學姐用不著擔心。

  至於位置……

  不管學姐把我安排在哪裏,我都會盡我所能地去做的,還請放心。」

  「嗯~悠君的話確實很讓人放心呢。」

  中野涼子笑著打趣一句,隨後又道:

  「雖然我覺得就算把你放在「落位」也不錯,不過二號位的宮崎很容易受到氣氛影響,所以我希望由你來為大家開個好頭。

  野宮他的性格比較冷靜,但偶爾也會因為太顧全大局而產生焦慮,因此更適合放在最後。基本就是這樣子。」

  加藤悠介點點頭,心知對方這話實則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並不是要說與他聽,倒也沒有多言。

  其餘四人聽到這些,臉上不由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畢竟對他們而言。

  加藤悠介到底是一個加塞進來的外人。

  要讓他們在短時間內認可一個,從沒跟自己一起訓練過的家夥作為隊友確實有點難,而中野涼子的這番話就是在打消他們的顧慮。

  理解了這一點以後,四名男生的臉色也好看了許多。

  ….

  就在這時,等候室的門忽然被人推開。

  「打擾了。」

  身著黑色西裝的工作人員走進來,並對著眾人宣布道:「比賽就要開始了,請選手們準備進入射場。」

  於是中野涼子也沒再多呆,稍微鼓勵了兩句後輩後,便離開了等候室。

  從等候室來到外麵的觀眾席。

  沒有折騰著往擁擠的前排去湊,中野涼子獨自在後排高處的位置坐下。

  剛好報幕也在此時響起。

  「接下來進行的是男子團體賽,決賽的一回戰。」

  半開放的和式道場內。

  一眾選手們手持弓具排成一行,然後維持著相同的步調勻速移動至賽道。

  「第一射場,私立豐之崎學園。」

  「一號,加藤選手。」

  「二號,宮崎選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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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號,幸村選手。」

  「四號,村田選手。」

  「五號,野宮選手。」

  「第二射場,藤崎高校。」

  「……」

  啪啪啪啪啪~

  伴隨著選手們的入場,臺下隨即響起一片掌聲,又很快平息下去。

  今天的東京飄著小雪。

  白雪從天而降,在露天射場的草皮上鋪上一層銀裝。

  被染上橙紅的雲朵,絲絲縷縷地徘徊在茜色與湛藍色的天際。

  從口鼻間呼出的白氣,仿佛被欲落的夕陽給吸走。

  所有的一切都吸附著濃濃的冬意,呈現出一個近乎透明的世界。

  「開始——!」

  裁判的聲音於遠處的道場傳來。

  中野涼子裹了裹身上的綢子小襖,從高遠的穹頂上收回目光,循著聲音望去。

  啪咻~

  宛如要打碎她心中的雜念,美妙的弦音傳入耳畔。

  慢半拍的。

  啪咚——!

  帶著一股先聲奪人的氣勢,弓箭正中靶心。

  【私立豐之崎:】

  【藤崎高校:x】

  「好~~~!」

  觀眾們高聲叫好。

  中野涼子麵露微笑,輕輕拍手鼓掌。

  視野的正前方,少年長身而立。

  房梁上的燈光搖晃,有一陣沒一陣地在他頭上切割。

  他的側臉忽明忽暗,眉骨微隆,睫毛很長,鼻梁高挺,下頜的弧線有棱有角。

  微風吹來,白色長衫貼在他後背上,鉤勒出流暢的弧度。

  看著沉穩收弓,在地板上跪坐下來的加藤悠介。

  中野涼子的眼睛裏閃過一絲欣賞。

  ‘可惜悠君不肯進弓道部,不然一定會是個優秀的主將。,

  她情不自禁地想著,直到耳邊忽然傳來一道威嚴的嗓音。

  「那就是你看中的人嗎?涼子。」

  中野涼子微微一呆,臉上閃過一絲極快的驚慌,接著馬上從座位上站起。

  「……沒有注意到您實在是萬分抱歉,父親大人。」

  ——就這麼對著不知何時出現在身邊的人彎身施禮。

  短暫的沉默過後,聽不出情緒的嗓音回應了她。

  「嗯,先坐下吧。」

  ….

  「好的,失禮了。」

  在來者的要求下,兩人相繼在位子上坐下。

  中野涼子抬起頭,望向麵前這位身穿墨綠色和服,有著一頭黑色長發,麵容不怒自威的中年男人。

  在對方的身後,還有兩名身材魁梧的黑衣西裝男子正警戒地觀察四周。

  「你們先下去吧。」

  中野幸平揮退兩名保鏢,將兩隻手插在寬鬆的和服袖子裏雙手抱胸,目光灼灼地望向不遠處的道場。

  「父親大人……」

  「那個人叫什麼?」

  中野涼子停頓一會兒,輕聲道:「……您是指加藤君嗎?」

  「加藤君麼……」

  中野幸平點點頭,再一次問起先前的問題:「那就是你看中的人嗎?」

  「……在同齡人裏麵,加藤君他的確非常優秀,是我在學校裏出色的後輩。」中野涼子目不斜視地說道。

  「這樣麼。」

  中野幸平對此不置可否,僅是騰出一隻手來捋著自己修剪整齊的胡子,目光始終不離道場上的某道身影。

  「父親大人。」

  中野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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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恭謙地問:「可以容我問一下,您為什麼會來這裏嗎?」

  「無妨,我隻是來隨便看看。」

  隨便看看……

  中野涼子咀嚼著這個詞,心中不免感到有些荒謬和好笑。

  作為中野家的現任家主,中野幸平雖不說忙得腳不沾地,但也不會悠閑到能跑來看一場高中生的比賽。

  ——縱使這場比賽是其女兒的隱退賽也是一樣。

  更何況。

  她其實早就告知過對方關於這場比賽的事,而這位父親當時也並未表示過會來參加。

  所以你問她信不信這種事,她自然是不信的。

  盡管如此,卻也不能揭穿。

  甚至還得假裝不知道和表達感謝。

  不然一旦撕開那層遮羞布的話……

  ‘也許連最後一絲和平也會消失吧。,

  中野涼子一邊默默想著,一邊不動聲色地觀察著父親的表情,完全沒了心思再看比賽。

  與之相對的,中野幸平倒是看得很認真。

  偶爾還會摸著胡子輕輕頷首,像在琢磨著什麼。

  盡管當事人什麼話也沒說,包括那張喜怒不形於色的臉上也看不出什麼。

  但是——

  剛才的那些隻言片語裏麵已然透露出某種信號。

  中野涼子心底輕歎一聲,開始未雨綢繆地打起腹稿。

  過了一會兒。

  「對了,父親大人。」

  她有意無意地說:「您可能不太這些無聊的小事,但加藤君他在學校裏已經有戀人了,而且紅顏知己也不少。」

  聽到這話。

  原本正在摸著胡子的中野幸平手上的動作不由一頓,緊接著立刻轉頭望來。

  什麼話也不說,中野涼子平靜地與自己的父親對視。

  四目相對之中,那雙威嚴的眸子裏首度出現幾分惱火。

  中野幸平黑著臉,狠狠瞪了自己女兒一眼,鼻孔中發出一聲冷哼。

  「如果不是我們家沒有一個男丁,你以為我願意管這些事不成?」

  中野涼子低下頭,微微欠身並柔聲細語道:

  「承蒙父親大人擔憂,還請您保重身體。女兒可以處理好自己的事,不敢勞父親大人費心。」

  「你……!」

  中野幸平怒而起身,臉色又是鐵青了幾分。

  再沒心思看比賽,他猛地轉過身體,就那麼在兩名保鏢的護衛下,踩著木屐「叩咚叩咚」地走了。

  中野涼子恭敬地站起身彎腰相送,直到對方徹底消失在視野中以後方才起身。

  不知不覺中,射場上的局勢已見分曉。

  「剛才的比賽結果——

  私立豐之崎學園18中,藤崎高校14中。

  因此晉級決賽的是私立豐之崎高中,稍後將舉行第二回戰。」

  隨著裁判做出宣布,觀眾席上立刻響起一陣掌聲與叫好聲。

  被其中一道聲音給吸引,中野涼子下意識地轉頭望去。

  映入眼簾的,是一名獨自坐在不遠處的可愛女生。

  對方留著一頭茶色的長發,身上穿著不知是哪所學校的製服,這會兒正望著道場的方向輕輕鼓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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