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前輩如何稱呼？」陽九再次抱拳行禮。
那人停下腳步，嗬嗬笑道：「我沒有名字，你就叫我屍祖吧。」
「師祖？前輩真會占人便宜。」花寶月忍不住笑了。
那屍祖也是哈哈大笑。
陽九低聲道：「寶月，他說的應該是屍體的屍。」
「對嘍。」屍祖道。
花寶月頻頻皺眉，居然有人叫這個名字，聽著就怪惡心的。
此人能夠操控僵屍，而且一次性可操控大量僵屍，屍祖之稱，倒也貼切。
陽九直言問道：「前輩為何要害這小鎮上的百姓？」
「我可以告訴你們。」屍祖看起來很好說話。
反正等會兒，這些知情者都會死。
他最喜歡做的就是將武功高強之人煉成僵屍，為己所用。
武功越高的人，煉出來的僵屍也越厲害，但也越難控製。
用普通人煉出來的僵屍，雖不厲害，好在容易控製，而且一次可以掌控很多具，陣勢就很大，足以嚇退絕大多數的敵人。
「我就是要煉屍。」屍祖如實說道。
這些僵屍看著很厲害，實則一點都不耐用。
遇到武功高手，更是損耗恐怖。
作為屍祖，打架自然不能親自出手，必須得讓屍體先行，手頭若是無屍，還算什麼屍祖？
陽九道：「拿普通百姓煉屍，如此邪惡之徒，既然讓我碰上了，必須為民除害。」
「我喜歡口氣猖狂的小子。」屍祖仔細打量著陽九。
陽九能拿出這麼多鎮屍符，又能找到他所在的地方，這小子必然不簡單。
最近一年，他都是在拿普通人煉屍，已經有好久都沒有拿江湖中人煉屍了。
若是能將陽九煉成僵屍，必然不錯。
「小子，不是我吹，就你那鎮屍符，別想鎮住我的屍。」屍祖哂笑。
陽九笑道：「那他們怎都不動了？」
屍祖幹笑幾聲，猛地張開雙臂，暗力如漣漪，輕輕向四周蕩開。
靠近屍祖的幾具僵屍，身上的鎮屍符頓時飄飛了出去。
「這人真是無恥至極。」花寶月滿臉鄙夷。
陽九輕笑道：「功力倒是不弱。」說話間手掌翻轉。
屍祖弄出來的內力漣漪，瞬息便消散得無蹤無影。
「年紀輕輕，竟有此等功力？」屍祖內心頗覺驚駭。
陽九低聲道：「我去對付那家夥，你們抓緊時間，將所有屍體燒了。」
「好。」花寶月應道。
看到陽九飄身殺向屍祖，花寶月帶著鏢局的人，趕緊堆積柴火，搬運屍體，必須爭分奪秒，以最快的速度將這些屍體焚化。
李芙蓉出現後，也加入其中幫忙。
屍祖本想召喚藏在暗中的僵屍，奈何陽九攻勢太猛，寸步不離，逼得他根本找不到機會。
砰砰砰。
被逼急了屍祖，不再躲閃，索性凝聚畢生功力，跟陽九連著對了三掌。
剛才他就看出陽九的內力非常深厚，此刻一對掌，才知道陽九到此刻竟還有所保留。
屍祖被震得倒飛出去，身子還沒落地，卻見陽九已是一個翻身，手持飲雪刀，對著屍祖的腦袋劈下。
刀芒刺眼，刺得屍祖的雙眸幾乎無法睜開。
屍祖不敢硬拚，隻得飄退，同時雙手揮動，帶起兩側的數具僵屍，迅疾砸向陽九。
飲雪刀落，僵屍盡被斬為兩段。
屍祖不敢戀戰，早已轉身狂奔，怎料刀芒淩厲，還是掃中了他的後背。
白衫破裂，皮開肉綻，飛濺而出的鮮血，落地如花。
但屍祖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不遠處的屋頂上。
陽九剛要去追，卻聽院子裏傳來了慘叫聲。
屍祖在逃離的時候，順便還放出了一具極為厲害的僵屍。
哪怕花寶月等人用鎮屍符對付，都奈何不了那僵屍，眨眼間就有兩個趟子手被咬死。
轟隆。
陽九一刀劈落，直直將那僵屍劈成了兩半。
饒是如此，僵屍的兩隻手仍在揮動，想要抓人。
陽九唰唰幾刀，徑直將僵屍剁成碎塊。
哪怕碎塊在動，好在看著就沒那麼嚇人。
將所有屍體堆起來後，一把火點燃，難聞的氣味彌散開來。
住在客棧裏的人，都是被驚醒，就連四周的百姓，也被那味兒嗆得睡不著覺。
火光滔天，濃煙滾滾，附近的人還以為是客棧走了水。
就算他們想去救火，也是不敢走出屋子，隻能在窗戶裏看著。
客棧老板更是非常著急，來到後院後，才知道是陽九等人在燒屍，差點沒將他嚇死。
但當得知燒的都是僵屍，客棧老板反而在道謝。
「大俠，燒掉這些屍體後，以後我們鎮上是不是就沒僵屍了？」客棧老板非常興奮。
陽九搖頭道：「不見得，主謀跑了，他手頭的僵屍，可能不止這麼點兒。」
「大俠，這這這……」客棧老板臉色發白，雙腿哆嗦，就快癱在地上了。
以前在天黑後，他們隻要不出門，就能平安無事。
現在陽九等人激怒了屍祖，還燒掉屍祖這麼多的僵屍，想來屍祖必定很生氣，在陽九等人離開後，會將怒氣全都發泄到他們身上。
陽九道：「放心，我們會在將那家夥除掉後再離開。」
「有大俠這話在，我也就放心了。」客棧老板其實一點都不放心。
這些人是在他的客棧裏燒的僵屍，得罪的屍祖，等那屍祖回來，必然會拿他開刀。
無論如何，他都得想辦法將陽九等人留在客棧裏，哪怕分文不取，白養這群人一輩子，也無不可。
屍體燒化後，鏢局的人將現場清理幹淨。
即便是客棧裏的住客，聽到外麵的動靜，也沒跟出門查看。
在這小鎮上，但凡入夜後走出房間，十有八九是會被僵屍咬死的。
這個說法，可是他們用十幾條人命換來的。
鎮上的百姓們對此都是深信不疑。
陽九隨後來到街上，打算到處走走，看看能不能真的碰到僵屍。
如果鎮上的怪事真是那屍祖搞出來的，屍祖在這小鎮煉屍，總得有個煉屍的地方。
「九爺，你不是會紮紙尋人嗎？」李芙蓉跟在陽九身側，心頭很是好奇。
既然他們都看到了屍祖的相貌，陽九隻需要紮個紙人，就能讓這紙人帶他們找到屍祖。
這法子聽來很不可思議，但在長安城，陽九靠這紮紙尋人，可著實破獲了不少大桉要桉。
陽九道：「屍祖戴著人皮麵具。」
李芙蓉頗為詫異，畢竟她沒看出來。
但在江湖中，的確有非常精良的人皮麵具，易容後，用肉眼根本無法分辨。
當然比起陽九的銀針易容，戴人皮麵具終究是差了點，也沒那麼方便。
二人在大街上逛了一圈，也沒碰到僵屍，更沒遇到稀奇古怪的事。
天亮後，全鎮的百姓都知道，昨晚客棧之所以會走水，是因有人在客棧裏焚燒僵屍。
剛開始百姓們都很開心，隻要將僵屍除掉，那以後他們就能過正常的日子。
但很快他們就知道，雖然燒掉了不少僵屍，可那個操控僵屍的惡人逃掉了。
百姓們再也開心不起來，隻要惡人在，僵屍還是會出現，極有可能全鎮的人都會被那惡人煉成僵屍。
來到鎮上的幾個高人，看似是在幫他們，實則是害了他們。
許多人來到客棧外，嚷嚷著要將財神鏢局的人全給綁了，好給那個惡人賠罪。
客棧老板讓夥計死死抵住門，不讓外麵發瘋的百姓們撞門進來。
「大俠，你快說說這事該怎麼辦吧？」客棧老板都快急瘋了。
李芙蓉冷笑道：「他們眼裏就沒有王法了？」
「王法都不管我們了，還讓我們遵守什麼王法？」客棧老板這話倒是說得一點都沒錯。
看李芙蓉還想辯駁，陽九伸手攔住她，笑道：「打開門吧。」
「大俠，這……」客棧老板倒是沒想到陽九會這麼說。
然而陽九堅持，客棧老板也隻能照做。
花寶月等鏢局的人，都是下意識摸了摸各自的武器。
要是外麵的百姓真敢造反，他們也隻能大開殺戒。
百姓們是很可憐，他們這麼做隻是想要活下去，可鏢局的人對百姓出手，同樣是為了活下去，在活著這件事上，就沒必要辯個對錯了。
客棧的門打開後，百姓們一擁而進。
在外麵很鬧騰的百姓，此刻反倒安靜了下來。
麵對陽九等人，百姓們心裏其實都很清楚，這些家夥都能對付操控僵屍的惡人，想來武功都很高強，絕非他們能夠對付。
「大俠，我們隻是想活下去。」
「就是，你們隻是路過這裏，又何必多管閑事？」
「隻要我們晚上不出門，就什麼事都沒有。」
「現在那惡人肯定會報複……」
百姓們難得保持著理智。
聽著他們的聲音，陽九隻是麵帶微笑，始終沒有說話。
百姓們需要發泄情緒，想讓他們冷靜下來，先得讓他們好好發泄。
「大俠，我們不想當惡人，我們隻是……」客棧老板最後說道。
這話說出來很自私，他們想活著，陽九等人就不想活著？
但人都是自私的。
如果陽九等人不同意，至少客棧老板不會怨恨他們。
陽九道：「我還是那句話，不抓到屍祖，我絕不離開此地。」
「我們憑什麼相信你？」
「就是，閣下武功高強，想跑容易得很。」
百姓們七嘴八舌，所說的言語也是越來越難聽。
陽九笑道：「你們除了相信我，還有別的選擇？」
「我們可以將你們獻給屍祖，求得屍祖的原諒。」
「對，隻要將你們交出去，我們肯定沒事。」
「用你們的命，換這麼多人的命，你們死得不虧。」
百姓們的情緒逐漸高漲。
花寶月道：「我的人已經去找屍祖的老巢了，相信很快就會消息，大家都別著急，再等等看。」
「跟這群白癡還有什麼好說的？他們真以為晚上不出門就會沒事？屍祖煉屍，需要很多屍體，到最後這群白癡都會被煉成僵屍。」李芙蓉滿臉鄙夷。
但她的話，百姓們根本不信。
沒過多久，鏢局的人全都回來了。
他們都是垂頭喪氣，一無所獲。
「九爺，怎麼辦？」花寶月問道。
陽九笑道：「隻能等，我們燒了屍祖那麼多僵屍，相信屍祖很快就會出來抓人煉屍。」
「我去找縣令借人。」李芙蓉說道。
聽到李芙蓉要走，百姓們又開始嚷嚷。
今天走一個，明天走一個，後天再走一個，到最後仍然隻有他們留下來等死。
李芙蓉道：「我想走，你們誰也攔不住。」
百姓們敢在這裏鬧事，隻是仗著陽九等人不敢對他們下殺手。
如果李芙蓉真的拔劍殺上幾個人，相信所有人都會沉默。
就算所有人一擁而上，到最後真能將這群人殺掉，可衝在前麵的人，肯定會沒命。
誰都不想衝在前麵去送死。
直到李芙蓉離開，也沒有一人站出來阻攔。
陽九等人若想走的話，估摸百姓們還是不敢阻攔，他們也就在此逞逞口舌之利。
「九爺，如果繼續耗下去，我們恐怕沒法在約定的時間內，將鏢送達。」花寶月也想留下來幫陽九，隻是他們正在護鏢，實在耽擱不起。
陽九笑道：「沒事，你們走吧，我一人留下就行。」
「可……」花寶月還是很擔心。
陽九催道：「沒什麼好可是的，快走吧。」
花寶月帶著鏢局的人想走，百姓們這回倒是很膽大，堵著門不讓開。
陽九一掌拍出，堵門的百姓紛紛向兩側倒下。
花寶月帶著人迅疾衝了出去。
看到百姓們想去追趕，陽九怒聲問道：「你們是想造反？」
「朝廷都不管我們了，我們就造反怎的？」
「你別放屁。」
在造反這件事上，百姓們還是很慎重。
這頂帽子要是扣下來，那他們就全完了。
陽九隻是笑看著這些百姓，人若深陷絕望，真的什麼話都敢說，什麼事都敢做。
回到樓上的房間，陽九試著紮了個紙人，正是屍祖。
點睛後，小紙人也是紋絲不動。
陽九知道他隻能等，屍祖這兩天可能都不會出現，需要好好養傷。
但也可能正因受了傷，屍祖今晚就會出來作惡。
煉屍的人往往能夠依靠屍體獲得新生，這點蕭昆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傍晚過後，天色漸暗。
陽九坐在窗戶前，看著空蕩蕩的大街。
突然，街頭盡頭出現了一道熟悉的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