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東廠當縫屍人那些年
縫完最後一針，《生死簿》也開始記錄愣公公的生平。
愣公公在家裏排行老六，爹娘也沒給他起別的名字，就叫他老六。
在愣公公上麵的五個孩子，全都是男孩。
一生一個兒子，這若放在有錢人家，當娘的肯定會被當成菩薩供起來，周圍人也會豔羨得不行。
但如果在窮苦人家，毫無疑問會成為災難。
將這麼多孩子養大都不容易，更別說兒子長大了還得娶媳婦，那簡直能要了爹娘的命。
愣公公的爹也是個狠人，在孩子稍微大點後，從老二到老六，全都給騸了，隻留下老大給家裏傳宗接代。
閹割是技術活，事後更需要妥善處理，才有可能活命。
即便在皇宮的淨事房，每次淨身，都會有人慘死。
愣公公的爹雖然平時經常給鄰裏幫忙騸割各種動物，可人畢竟跟動物不同，結果五個兒子，死了四個，隻有愣公公頑強地活了下來。
他爹倒是很開心，能活一個，這個家就有盼頭了。
若無特別的門路，他也不敢閹割自己的兒子。
愣公公最終順利進了宮，也給家裏掙了一大筆錢，讓長兄娶到了媳婦，爹娘過上了好日子。
皇宮裏的生活非常殘酷，每天累死累活不說，稍有不慎，就有可能掉腦袋。
愣公公做事勤勤懇懇，不求有功，隻求不犯錯。
後來被魏忠賢看上，愣公公才算是迎來了人生的巔峰。
傍上魏忠賢，不但有花不完的銀子，更有極高的地位。
不管其餘人在背後會怎麼說，當麵的時候，全都得恭恭敬敬喊他一聲“愣公公”。
愣公公風光無限，開始變得有些飄。
私底下，他經常收受賄賂，幫人辦事。
許多小事魏忠賢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畢竟身邊有個好使喚的人不容易，隻一個小玄子自然遠遠不夠。
但這次，愣公公居然將手伸向了司禮監。
愣公公收人錢財，偷偷弄了份假的公文，提拔一個縣令直接當上了知府。
事情敗露後，愣公公跪在魏忠賢的麵前，磕頭求饒，哭得死去活來。
魏忠賢一臉冰冷，一直看著握在手裏的刀。
唰。
刀送出，從愣公公的心口刺入，直直刺穿了愣公公的後背。
魏忠賢親手宰了愣公公，但還是憐惜愣公公平時的付出，決定讓陽九給愣公公縫屍。
【縫屍四百二十具，獎勵宿主天閹。】
正常的閹割，很疼不說，還容易死亡。
但用了這天閹，男人會毫無痛楚地變成太監。
第二具屍體還是太監，年齡稍老，麵黃肌瘦，應該是病死的。
隻需要將其寶貝縫上去即可。
這老太監的生平，可以說是平平無奇。
但身在皇宮，若能做到平平無奇，也很不容易。
畢竟哪怕是閹人，也有**。
他們對女人都沒放棄過幻想，更別說是對權力和金錢的追求。
這老太監就知道好好做事，從不爭取什麼，正因如此，很得魏忠賢的敬重。
最終縫屍得到的獎勵，也是天閹。
連續得到天閹，陽九都不知道要去天閹誰。
不過這種東西，留著說不定有一天真能派上用場。
第三具屍體總算不是太監，而是個長得還算標致的女人。
女人的年齡不會超過三十歲，就是體態有些豐滿，腚大如磨盤，胸似蒙古包。
這樣的女人帶出去可能會覺得顏麵無光，但抱著絕對舒服。
在女人的胸前還插著一把剪刀。
剪刀並沒有直入心髒，這女人顯然是因失血過多而亡。
陽九拔出剪刀，清理一下傷口，方才焚香縫屍。
“能不能不縫我的屍體？”縫天針還沒碰到女人的肌膚，旁邊便傳來了一個鶯轉般的女聲。
陽九扭頭看去，隻見女人的魂就站在旁邊，一臉哀求。
反正時間有的是，陽九也不著急，問道：“為何？”
“我想詐屍，我想報仇，我……”女人的聲音實在過於好聽，哪怕她的情緒變得憤怒，語速也很快，可那副模樣，隻會讓人覺得可愛，一點都不可怕。
陽九輕歎道：“相信我，就算你能順利詐屍，你也報不了仇。”
靈魂想要操控屍體，很難做到。
而僵屍隻會嗜血，不會有別的感情。
“可我……”那女人垂下頭，雙手捏在一起，身軀輕顫，顯得很不甘心。
陽九笑道：“但你遇到了我，我可以幫你報仇。”心裏卻在想，可千萬別是魏忠賢殺了這女人。
魏忠賢可能在許多人眼裏，非常可惡，至少對現在的陽九，還很有用。
在尋找九屍上，陽九就得倚仗魏忠賢。
如今找到的九屍之一，魏忠賢全都交給陽九保管，隻是派人在暗中保護。
雖不知魏忠賢為何會如此信任自己，陽九覺得真正跟魏忠賢撕破臉皮，應該是在找全九屍的時候。
“你真的會幫我報仇？”那女人瞪大眼睛，似乎不敢相信陽九會說出這種話。
陽九邊縫屍邊問道：“是誰殺了你？”
“我相公。”那女人說道。
陽九愣道：“你相公？”
這女人長得白白胖胖，一身富態，絕非窮苦人家的孩子。
按理說家裏給她找的夫家，應該是門當戶對……
這麼想也不對，不能說門當戶對，男人就不會殺人。
“是我對不住他在先，可他也不能殺了我啊。”那女人還沒有活夠，大好年華就這麼結束，心頭很是不甘。
陽九好奇地問道：“你怎麼對不住他了？”
其實不用問也能知道，能讓一個男人狠下心殺妻，十有**是妻子紅杏出牆了。
那女人將頭垂得更低，嘴裏支支吾吾，半晌都沒說出一個字。
看到她這副模樣，更是映證了陽九的猜測。
反正這女人的故事，等會兒看了她的生平，都能知曉。
隻是剪刀造成的傷口，陽九很快就已縫好。
《生死簿》出現後，開始記錄這女人的生平。
這女人名叫楊敏，乃是長安一個富賈的閨女。
那富賈有好幾個兒子，但閨女隻有楊敏一個，故而更是百般疼愛。
偏偏楊敏生性好吃，隻要是合她胃口的食物，她怎麼都吃不夠。
在她很小的時候，她的體重早已超標，胖得煞是可愛。
但長大後，她才知道太過肥胖很不好，尤其是對女人來說。
她家裏雖然有錢，可上門提親的人一個都沒有。
眼看過了婚嫁年齡，就算爹娘不著急，她自己也是急得不得了。
正好有戶跟她家相當的人家，生意突然虧本，瀕臨破產。
為了擺脫困境，那家唯一的兒子便登門來提親。
楊敏一眼就相中了那公子。
沒別的，就那臉白白嫩嫩的，一看就好親。
那公子自然瞧不上楊敏，知道一旦他迎娶了楊敏，肯定會被朋友嘲笑。
但為了整個家，他不得不犧牲自己，心裏想的是等他家東山再起後，他完全可以休妻再娶，甚至多納幾個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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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敏嫁過去後，對這個新家倒是盡心盡力。
但不管是洞房花燭夜，還是往後的日子裏，她的相公從沒有碰過她。
夫妻如果沒有夫妻之事，還能叫夫妻嗎？
她相公經常不著家，聽下人說，相公最常去的地方是**樓。
**樓是什麼地方，楊敏自然清楚。
剛開始的時候，她心頭毫無怨言，努力做得更好，就是想要擄獲相公的心。
有了楊敏家的幫助，夫家的生意總算有了起色。
這時候那男人總算是暴露了本性，隻要回家，就會給楊敏甩臉色，甚至還對楊敏動粗。
時間久了，楊敏早已絕望，不再抱有任何幻想。
可她也是正常的女人，既然相公不待見她，她相信總會有人心疼她。
女人若想紅杏出牆，哪怕是再醜的女人，都有人勾搭。
更何況楊敏長得並不差，聲音也很好聽，就是太胖了。
偏偏有的人就很喜歡楊敏這種類型。
楊敏很快就在別的男人身上找到了活著的樂趣。
直到一人的出現，讓楊敏不再勾搭別的男人，而是將一顆心都係在了那人的身上。
出乎陽九的意料，那人赫然是魏忠賢。
魏忠賢已經很老了，年紀都快能當楊敏的爺爺，可不知怎的，楊敏對魏忠賢死心塌地，忠貞不渝。
魏忠賢也很疼惜楊敏，但每次相會，都是偷偷摸摸。
正所謂天底下沒有不透風的牆，楊敏經常偷漢子，搞得周圍的百姓都在議論。
夫家的人聽說後，臉色都很難看。
但他們什麼都沒有做，畢竟還要從楊家拿錢，這時候絕對不能翻臉。
可楊敏的相公就沒那麼容易沉得住氣。
楊敏好歹也是她明媒正娶的妻子，就算他一輩子都不碰她，她也得守身如玉。
其實最讓他不能接受的是聽說楊敏居然還找了個太監。
就因如此，有許多人私底下都說他的能力還不如一個太監。
憤怒之下，他跑回家跟楊敏理論，得到的是楊敏非常肯定的回答。
自家相公就是不如宮裏的公公。
楊敏甚至拿出一把剪刀，威脅若相公敢管她，她就自殺給他看。
處在憤怒中的男人，早已失去理智，衝上前奪過楊敏手裏的剪刀，狠狠捅進了楊敏的心口。
男人反應過來時，著實嚇壞了，趕緊逃離。
等他想起要找大夫救楊敏時，回來一看，楊敏已因失血過多而死。
那男人將情況跟爹娘一說，爹娘也嚇壞了。
但他爹畢竟見過世麵，很快就想到了主意，那就是將楊敏偽裝成自殺。
楊敏的屍體已經僵硬，他們便用熱水敷軟，讓她的手握住剪刀，完成後才派人去通知娘家。
娘家回來一看，也隻是大鬧了一場，屍體還是得留給夫家處理。
接下來隻要將楊敏的屍體埋了，這事就算了了。
不過楊敏的屍體需要縫，他們不得不送去官府，隨後便落入了魏忠賢的手裏。
魏忠賢看著楊敏的屍體，臉上沒有悲傷，盡是憤怒。
哪怕作為東廠督主，想要找個稱心如意的女人，也不容易。
魏忠賢對楊敏非常滿意，現在看著楊敏的屍體，他隻想將楊敏的夫家全都殺了。
就算楊敏是自殺，也是被夫家逼的。
況且夫家沒能照顧好楊敏，本身就有罪。
魏忠賢沒有給楊敏安排縫屍人，而是想等陽九回來後，讓陽九縫楊敏的屍體。
【縫屍四百二十二具，獎勵宿主紅杏出牆。】
紅杏出牆的作用跟綠帽其實差不多。
所不同的是綠帽男女通用，而紅杏出牆隻能用在女人身上。
看到陽九將屍體縫好，楊敏的眸子裏全是悲傷。
陽九笑道：“我想你的仇，一定有人幫你報了。”
“誰？”楊敏可想不到誰能幫她報仇。
陽九道：“魏督主。”
“魏督主？你是說魏忠賢？”楊敏反應過來後，忍不住笑了。
高高在上的魏督主怎可能會幫她報仇？
看來楊敏根本不知道魏忠賢的身份。
魏忠賢跟楊敏私會時，也是化過妝的，看起來要比實際年齡小點。
隻不過年齡問題，楊敏顯然不在乎，最誇張的是楊敏能不知道魏忠賢是閹人？
兩人都共赴巫山了，還能有什麼秘密？
不過曆史上真實的魏忠賢，據說並沒有閹割幹淨，偶爾還是能行，不然也不會將客氏迷得神魂顛倒。
陽九也不打算戳破，畢竟戳破後，又是對楊敏的再次傷害。
三具屍體都已經縫完，陽九便帶楊敏回夫家。
魏忠賢想要滅掉長安城的一戶人家，完全可以做到神不知鬼不覺。
甚至隨便給他們安個罪名，就能將那戶人家滿門抄斬。
來到楊敏的婆家，進門就覺得非常冷清。
原先很好看的院子，如今很殘破。
家裏一個人都沒有。
“人都去哪了？”楊敏問道。
陽九道：“應該都死了吧。”
楊敏死在這個宅子裏，魏忠賢不可能讓這宅子裏的人還活著。
“感覺就算報了仇，也就那樣。”楊敏滿臉苦笑。
陽九道：“所以安心去吧，人死了就是死了，最好還是不要留念紅塵。”
楊敏點點頭，道聲謝後，迅疾消失。
《功德簿》隨即出現：
宿主幫楊敏了卻遺願，獲得二十點功德，目前剩餘功德點數為六千六百點。
每次看到這麼多的功德值，陽九都忍不住想去兌換東西。
但功德值最好還是留著，等到真正有需要的時候，再去兌換所需的東西最為穩妥。
提前兌換，很可能兌換到的是沒用的東西。
剛離開楊敏的婆家，陽九便看到不遠處站著一人，赫然便是魏忠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