豬八戒小說網 > 快穿宿主在線BE通關 > 第二十二章 下策
  “子騫可知頓丘一縣三十年有過多少任令君?”曹操開口問道。

  “二十?”楊明猜了一數字。

  曹操有這一問,這數字當不低,以兩年一換計,便有十五,二十已是多算。

  曹操搖頭,左手大拇指內按為四,右手食指與中指為二,說道:“四十二。”

  聽得這個數字,楊明很是吃驚,這換算下來一年都快換兩任縣令?

  這縣怎么可能治理的好?

  “二十二任不滿一年便申請調離,十任被撤換,六任半夜棄印出逃,還有四任死于非命。”曹操苦笑道,說完端起楊明為他所倒之酒,與楊明碰杯后一飲而盡。

  楊明此時對曹操“升任”一事也有了更為準確的認識。

  楊琦的那種看法,他是不認同的。

  曹操調任縣令,遠離中樞,自然不可能是“升遷”之舉。

  但如今看來,這不僅只是遠離中樞那么簡單,而是一次實實在在的懲罰。

  “殺人放火純屬平常,搶財越貨理所應當,官民沖突,集體械斗,不勝枚舉。”曹操接著說道。

  “那應當是孟德初來之時,我來時看縣尉外所排長龍,應當已大有改觀?”楊明問道,說話間幫曹操再倒酒。

  曹操趕忙端起酒杯相迎,等酒滿后放下,臉上頗為自豪道:“如今頓丘境內官盡其職,幾無械斗,民得其田,致力生產,市無盜賊,獄無冤案,往來投奔流民無數。”

  “孟德大才。”楊明舉起酒杯。

  這話不假,曹操到頓丘不過半年而已,有這種治理效果,極為罕見。

  兩人碰杯之后相繼一飲而盡。

  “既如此,孟德又為何還是嘆息?”楊明繼續問道。

  曹操欲言又止,最后從懷里掏出一封竹簡。

  楊明疑惑接過,展開之后,便看到是其父曹嵩所書。

  其中內容,是說尚書臺那邊已有十多封上書,多為彈劾曹操草芥人命之舉,要曹操掛印辭官,以免不測。

  楊明放下竹簡,回味曹操所言種種,忽然意識到一問題。

  如頓丘真如曹操說的那般,必然是豪強林立之地,民又是如何得其田的?

  “子騫,我與你說一事。”曹操娓娓道出他在頓丘所干的第一件事。

  在到頓丘后不久,熟讀兵書的曹操,知道要治理這等地方首先要有武裝,于是遣人往外鄉招募百余鄉勇。

  待鄉勇訓練完畢后,他便開始大張旗鼓的頒布“十誅”令,規定殺人放火、強買人口、聚眾械斗、挑起禍端、窩藏罪犯、知情不報、奸淫擄掠、欺壓良善、妨礙公務、私自圈地者皆誅。

  這個令頒發出去,自然是……沒有效果。

  那些被欺壓之人多為平頭百姓,即深受豪強欺壓,又不知曹操之能力,這等稍有不慎便身死之事,哪會因為幾句話就冒頭。

  于是曹操又從牢獄下手,找到一名為孫陂的犯人。

  此犯人之遭遇堪稱離奇,他家半夜遭人縱火,全家十一口除他臨時外出有幸免于難,其余皆葬生火海。

  不曾想,他這般遭遇卻被前任縣令定為誣告,被扔入縣獄大牢之中。

  縱火必然有仇,曹操令其仔細回憶可能結仇之人。

  一番排除之后,城南杜氏成為最大嫌疑人。

  于是曹操便花了一月時間私下查案,果然被他查到縱火之人,再尋得縱火器具,人證物證俱全。

  是夜,他便率鄉勇前往杜氏鄔堡。

  他以計詐開堡門,率領鄉勇魚貫而入,杜氏毫無防備,盡數被擒。

  那杜氏家主杜德面對證據無可抵賴,只能和盤托出,期望能得曹操寬大處理。

  原來杜德之所以要火燒孫陂全家,只因孫陂家田地位于他家中間,幾番換地不得,便行此手段。

  “可憐那孫家最小者為孫陂之孫,不過兩歲孩提。”說到這時,曹操端起酒杯一飲而盡,眼圈微紅。

  楊明未言,只是默默替曹操再次倒滿酒。

  曹操也繼續講述起來。

  他自然是沒放過杜氏,杜氏一門二十余人,被他以巧取他人財產、殺人放火、窩藏罪犯、欺壓良善等罪,斬首于東市。

  如此,他之前所頒布之“十誅”令便成了真正意義上的政令。

  當然,這樣還不夠。

  頓丘先前那些縣令待不長,當地世家間必然是互通有無,沆瀣一氣。

  于是他便在杜氏的賬房之中找到其與其他家族相互勾連、魚肉鄉里之證據。

  他從其中遴選出十家豪強,每晚都帶領鄉勇搜捕一家。

  而在搜捕之后,他也即刻發布榜文,征詢受害之人,只要證據確鑿,可發還被侵占土地,可贖身自由,或得被占良田,并令不得誣告,違令者亦斬。

  一時間,頓丘沸騰,告狀呈情者無數,頓丘得以恢復清明,如曹操先前所言那般。

  楊明聽完后大為觸動。

  先頒布法令,再尋一典型樹立法令威信,法令威信一有,那必然是令行禁止,進退有序。

  曹操這是用治軍之法在治民。

  不得不說,這滿屋子兵書并非擺設。

  只是這番講述,與楊琦在他離開雒陽時說的那些話,大相徑庭。

  其實以他對曹操的了解,他知道楊琦說的必然不對,但未了解真相,僅憑認知判斷也有失偏頗。

  如今聽完曹操描述,再見縣衙外長龍,才知所謂的“草菅人命、擅自虐殺”,不過是世家的報復而已。

  “如今頓丘已大治,我或許也該掛印辭官。”曹操端起酒杯再一杯下肚,接著便把桌上竹簡拿回,收起后要收入懷中。

  楊明此時卻是搖了搖頭。

  曹操手中動作停住,疑惑地望向他。

  “若孟德是因竹簡上之事,倒也不必憂愁。”楊明隨即說到。

  “子騫有良策?”曹操復又放下竹簡,看向楊明滿是期待,待望見楊明空杯時,也拿起酒壺為其倒滿酒。

  “我并無良策,不過在離雒之時,聽父親提起尚書臺上書之事。”

  “如何?”曹操聞言放下酒壺,期待地看向楊明。

  “橋公為孟德諫言,陛下并未追究這事。”楊明笑著說道。

  曹操面色一頓,表情頗為復雜,苦笑著感慨道:“橋公素重我。”

  楊明并未說曹節等人,曹操一心想成為士人,他說曹節幫忙那就是在折辱曹操。

  但即便他不說,曹操的反應說明他其實也猜得到。

  所謂橋公,便是名滿天下的橋玄,歷任司徒、司空,但橋玄如今年事已高,早已不參政事,只是掛職光祿大夫,光靠他說話是不夠的。

  “頓丘得以大致,皆因孟德,孟德若去,那些得你庇護之百姓,怕是要萬劫不復。”楊明接著說道。

  曹操聞言一怔,等回過神后望向楊明,拱手感激道:“子騫一語驚醒夢中人,操大為受教。”

  言罷,他把竹簡重新攤開,翻過面來,拿起毛筆,在背上寫起來。

  楊明望去,只見曹操所寫十六字:父親在上,兒意已定,不除殘暴,誓不罷休。

  他腦海中此時忽然浮現出許劭評曹操之語“治世之能臣,亂世之奸雄”,不可謂不準確。

  “孟德,我敬你一杯。”情到此時,楊明舉杯。

  曹操把竹簡放在一旁晾干,也舉起酒杯與楊明碰杯。

  楊明舉杯欲飲之時,不由自己道:“對酒當歌,人生幾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慨當以慷,憂思難忘。何以解憂?唯有杜康……”

  曹操聞言怔住,望著杯中杜康酒陷入沉思。

  “此情此景,此短歌沁人心脾,子騫文采斐然。”曹操聽到楊明停住,不由好奇問道,“只是這下面?”

  “下面沒了。”楊明稍顯尷尬,他就記得這么多。

  “可惜!”曹操聞言嘆息。

  “不可惜,孟德他日可續作,你我二人所作合二為一,必能流芳千古。”楊明神色自如。

  曹操聞言也是哈哈大笑,接著認真點頭。

  二人一直喝到亥時方休。

  楊明自不可能回去,而是留下與曹操抵足而眠。

  曹操早已鼾聲如雷,楊明則是夜不能寐。

  曹操在頓丘的經歷,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即是荀攸三策之下策。

  楊明雖為穿越者,但論治理地方的能力,未必見得比曹操強。

  那么必然的,侵犯地方世家豪強的利益,被上書也在所難免。

  須知兩漢皇權不下縣,劉宏自然不可能知道真相是什么。

  其實別說劉宏,楊琦這種下面干事的侍中也不知道。

  那么換下位置,若他被上書,楊賜或者劉寬能像曹節他們一樣救下他嗎?

  答案,大概率是不能。

  士人與宦官在劉宏心中份量有差距,要不然何來的黨錮之禍?

  他在雒陽時還能見招拆招,但離了雒陽,就與曹操如今一樣,成了棧板上的魚肉,哪還由得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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