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韶花錢托人送口信回田家村，讓田大林明早來縣城。也是因為現在寒冬臘月的，若是平常就讓三魁跑一趟了。
處理完這事田韶就去郵局打電話。成績都出來好幾天裴越竟沒會她打電話，這很反常。
電話打過去倒是很快就有人接，只是對方說裴越正巧公差不在單位里。
田韶有些納悶，以前裴越出公差都會跟自己說的，怎么這次不吱聲。想了下她覺得或許是因為上次的話，裴越覺得不需要再演了就不愿跟她說。
田韶有些挫敗，還以為以退為進能讓這家伙改變態度，沒想到是自己太想當然了。
不想了，等到四九城再當面將這事說清楚。若他還是這個態度真就算了。
田韶回到家，發現田大林跟李桂花已經來了。而二丫等人，見到她都盯著不錯開眼。顯然，換工作的事幾個人都知道了。
二丫問道：“大姐，娘剛才說你將換得的工作給爹，這事是真的嗎？”
“自然是真的。”
聽到這話二丫慶幸不已，幸虧當日她同意退親而不是選擇季元生，不然就她姐的性子真的會將工作收回去的。在食堂工作與下地干活，那是一個天一個地的區別。
五丫一聽就急了，問道：“大姐，你跟人換工作給爹，三姐怎么辦啊？”
田韶笑著道：“我跟你三姐說了，以后會給她找個手藝好的師傅教她做衣服。跟紡織廠女工比起來，三丫她更喜歡做漂亮的衣服。”
五丫見是征得了三丫的同意，就放心了。
田韶看向田大林夫妻，問道：“爹、娘，你們都來縣城，家里就剩三丫一個人也太不安全了。”
雖然村里治安很好，但公社還是有些二流子混混的。若讓這些人知道家里就剩三丫一人，保不準就摸到家里偷東西了。丟點東西是小事，就怕傷著了人。
田大林早就考慮過這個問題了，解釋道：“不用擔心，我已經跟你大舅說了，你大表哥跟大表嫂今晚會住在家里。”
田韶頓時放心了。
李桂花急忙問道：“大丫，你讓你爹來縣城，是已經談妥了嗎？”
“談妥了，明日爹跟著舒伯父、就是制衣廠那個門衛一起去辦手續。我明天上午要去體檢，下午我跟他兒子去紡織廠辦手續。”
她以前聽爺爺奶奶講過接班制，但現在自己親身經歷覺得還蠻奇怪的。好在這種制度后來取消了，不然農民真的沒有出頭之日，世代累死累活還吃不到幾頓細糧。所以，她現在深切地體會到爺爺奶奶總說她出生在好時代，跟現在比，九十年代真的是好太多太多了。
李桂花知道始末懊惱不已：“早知道今日讓你爹跟著你一起來縣城了。”
田韶都無語了，該著急的是舒家而不是他們：“六丫，辦手續的時候要簽名的。爹不識字，你明日跟著去幫著簽名。”
其實有許多工人不識字，來領工資時都是按手印。若是六丫不跟著去，制衣廠那邊基本也是這樣操作的。
田韶聽過太多糊弄不識字人的事有些不放心，所以就讓六丫跟著去，以防萬一。其實田韶心里知道，出問題的概率極小，但她謹慎慣了一時改不了。
第二天一大早舒解放就過來帶了田大林去制衣廠，六丫跟著他也沒在意，只以為是小孩子好奇想去廠里看看。
到了制衣廠，田大林不管拿到什么文件都是會先給六丫看過后，讓六丫簽名他才按手印。
最后到了人事科辦最后的手續，人事科的辦事人員將一份文件翻到簽字的地方，告訴田大林在這兒按個手印就行。
田大林點頭應下后，就將文件拿起來遞給六丫。
那辦事人員見狀蹙著眉頭：“田大林，這兒是辦公場所，不是小孩子玩鬧的地方。”
田大林不好意思道：“對不起啊，不會耽擱很久的。”
那工作人員見六丫翻開文件看了起來，立即伸手想將六丫手里的文件搶回來
六丫反應極快，迅速往后退了兩步避開了這工作人員的手，然后快速瀏覽起了文件。
看完以后，六丫一臉怒意地問了舒解放：“我大姐昨日跟我說，我爹進廠就是正式工，為什么這上面說我爹是臨時工。你們合起伙來騙我們？”
舒解放愣住了，回過神來忙解釋道：“是正式工啊，這都是說好的事我怎么可能糊弄你們。”
六丫看舒解放的樣子不像是撒謊，但誰知道是不是他演技好。她將文件扔在地上，很生氣地說道：“既然說好了，那為什么文件上我爹是臨時工。你也不要再解釋了，這工作我們不換。爹，咱們回去。”
說完，六丫牽著田大林的手離開了人事科。
到了外頭，田大林說道：“六丫，舒解放應該真的不知道這事，他不可能拿兒子的前程以及婚姻來賭的。”
“那我不管，反正是他沒將事辦好。”
這話也沒錯，田大林就是不明白那工作人員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六丫渾不在意地說道：“肯定是有人許諾了他好處了，不然怎么會干這種下作的事。爹，咱姐這工作好，有的是人要。這個不行，到時候咱換一家就好了。”
李桂花去副食品店買了肉、鴨子跟魚，這么大的喜事得慶祝。結果她正在給鴨子拔毛，父女兩人就回來了。
夫妻這么多年，李桂花一瞧田大林神色就知道事情沒成了：“工作沒換成？”
六丫將事情簡單說了下，說完后道：“幸虧大姐謹慎，不然爹自己去，按了手印就從正式工變成臨時工了。到那時，爹就吃不到商品糧了。”
李桂花聽了都想去砍人，這分明就是欺負他們不識字了。想到這里，她萬分慶幸女兒的謹慎，不然被坑也只能打落牙齒往肚子里咽了。
果然跟她娘說的一樣，城里人都壞得很，還好大丫精沒吃過虧。
田韶體檢完回來，知道這件事后就一句話：“這制衣廠啊真是爛透了。爹，制衣廠咱們不去了，再跟其他人換吧！”
這種事都敢弄鬼，還有什么事是他們不敢干的，等改革浪潮一來這制衣廠肯定最先倒閉。
田大林有些遲疑地說道：“可我們已經答應了人家，要是反悔，他家兒子婚事就要黃了。”
還真是厚道，現在還想著舒解放兒子娶不到媳婦。
田韶說道：“這事不著急，看他們怎么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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