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周延的話,淳於越目光陰沉的盯著他。

  “你為何不去做這個說客?”他不斷的去挑戰扶蘇公子的耐心,讓扶蘇公子現在對他已經大不如從前了。

  他懷疑他繼續這樣下去,定會把扶蘇公子推的更遠,甚至把他們之間的情分全部消耗光。

  這家夥每次出些餿主意讓他去實施,他懷疑這家夥是故意消磨他和扶蘇公子之間的情分的。

  把自己搞下去,這家夥踏著自己上位,獲得扶蘇公子的信任。

  周延疑惑的看著淳於越,不明白他怎麼突然有些生氣的樣子。

  “我和扶蘇公子的關係不如淳於博士,我去也沒用啊,這樣的重任,隻有淳於博士才能去做啊。”

  淳於越沉默許久,“最後一次。”

  等周延走後,淳於越一個人在書房待了許久。

  外麵的天氣逐漸冷了起來,站在窗欞下,冷風讓他打了個哆嗦,人也清醒了許多。

  淳於越在書房待了一晚上,第二天直接病倒了,周延交給他的任務也不得不放下了。

  淳於越病倒,扶蘇心中擔憂,也親自過來看了淳於越,還給他帶了許多補身體的貴重藥材。

  “多謝公子還親自來看望老夫。”虛弱的靠在床榻,淳於越目光卻一直都落在扶蘇的身上。

  自從扶蘇從上郡回來之後,在趙青芮的影響之下,整個人發生了許多的變化。

  現在的扶蘇公子,早已經不是當初那個聽話的扶蘇公子了,他開始越來越有主見了,不再受製於人。

  這樣的成長,大概也就始皇帝才高興的起來吧。

  對於他們這些和扶蘇親近的人來說,卻不是什麼好事。

  他們在扶蘇公子麵前的話語權受到了巨大的影響,再也沒有了當初扶蘇對他們信任之時的風光了。

  這樣的落差,誰能忍受?

  這對他的影響是最大的,可是現在的朝堂,扶蘇的地位大不如從前,扶蘇對他也沒有之前的看重了,他再也不是公子扶蘇的老師了。

  失去了未來帝師的身份,淳於越比誰都難受。

  “老師在府中好好休息,博士所還有其他的人在,老師不用憂心。”扶蘇看著兩鬢斑白的淳於越,心中歎氣,他都放棄了和妹妹爭奪儲君,老師他們卻整天湊在一起瞎折騰。

  每次淳於越來找他,都讓他無比的頭疼。

  他也想過躲著他,可是並沒有多大的用。

  “多謝公子關心,老臣的身體還能堅持住,咳咳咳。”還沒說完,就劇烈的咳嗽了起來。

  “老師別逞強了。”扶蘇無奈道。

  咳了好一會兒,淳於越才重新靠在床榻看著扶蘇,剛才的咳嗽讓他覺得肺都差點咳出來了,這會兒整個人都虛弱了下來。

  “老師,我已經讓人去把太醫令請過來了,定能盡快治好老師的身體。”扶蘇擔憂不已。

  這次,淳於越沒有拒絕,他也想活的更久,不想現在就死了。

  靠在床榻,淳於越兩眼無神。

  “公子,您為何要放棄儲君之爭?”好一會兒,淳於越的聲音才傳來。

  這話他從未問過扶蘇,他也不敢多問的。

  “小妹比我做的更好,比我更合適。”扶蘇淡淡的說道,幫著淳於越掖了掖被角,聲音淡然,沒什麼不甘心的。

  現在的他沒有了父皇每日的嫌棄,隻需要做好自己份內的事情,這樣的日子讓他覺得很放鬆。

  “有我們輔佐公子,公子定不比青芮公主差。”說著,激動的想要做起來。

  他們都未放棄,扶蘇卻先放棄了,這讓他怎能不激動。

  “老師到現在還不明白嗎?父皇需要的繼承人是小妹那樣的,而不是需要一個傀儡國君。”把倒好的溫水端到淳於越麵前,扶蘇無奈道。

  跟著父皇學了這麼多年的治國之法,他自認為自己不如父皇,在大事上也不敢輕易拿主意。

  他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的弱項在什麼地方。

  趙青芮自從進入朝堂之後,處處做的比他要好,他心服口服。

  淳於越如遭雷劈,原來,扶蘇公子什麼都清楚。

  他們自認為掌控住了扶蘇公子,一旦扶蘇公子繼位,他們的地位將大大提高。

  作為扶蘇公子的老師,扶蘇親近儒生,讓儒生的地位膨脹,同時讓他們的野,心也膨脹了無數倍。

  沒想到,扶蘇公子他不傻,他什麼都看的明白,傻的隻有他們。

  “小妹有能力有魄力,朝事都能輕鬆上手,甚至能讓大秦更加強大,若我是父皇,我也會選小妹。”

  “女子的身份,並不算什麼大事,老師也知道,在大秦,女子的地位並不低。”

  “現如今,還有誰在意小妹女子的身份?小妹改善了無數黔首的生活,黔首們根本不在意誰是國君,他們在乎的隻是誰能帶他們過好日子。”扶蘇的聲音平靜,他隻是想讓淳於越他們以後別瞎折騰了,他們不累,他都覺得累了。

  淳於越身子微微顫抖,聲音激動,“這天下是大秦的天下,黔首不過賤民。”

  扶蘇失望的看著他,聲音也冷了下來,“黔首才是我大秦的根基所在,沒有黔首,大秦的貴族什麼也不是。”

  他從來不知道老師的心裏麵是這樣想的,他還以為老師和他一樣,對黔首是看重的。

  淳於越抿唇不語,誠然如扶蘇所言,沒有了黔首,貴族什麼也不是。

  可是,在他的心中,黔首的地位低賤,這是他們從小就接受的是這樣的教育。

  “公子,夏太醫令來了。”就在扶蘇還想要說什麼的時候,有下人來匯報,夏無且來了,扶蘇也不再多言。

  想要改變一個人心中的成見,何其艱難,他奮鬥了這麼久,老師也沒有改變,他也習慣了。

  另一邊的始皇帝和趙青芮也知道了扶蘇過來看望淳於越的事情。

  “丫頭,你說是不是淳於越這個狗東西故意裝病,把扶蘇給哄騙過去的?”嬴政淡定的把地球儀給放在案桌上,目光灼灼的盯著地球儀。

  “父皇別總是把人想的那麼壞啊,誰沒事胡亂的折騰自己的身體啊。”趙青芮輕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