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予安干脆閉嘴。

    她回頭想想,傅北行能一起去醫院已經算好。

    畢竟他與溫阿姨的關系并不算好,原因無非是早年他被管得過于嚴格。

    要學的東西很多,還非得樣樣都是第一,否則就得接受家規懲罰。

    姜予安不清楚傅爺爺和溫鳳嬌管教孩子的具體方案,只知曉每回在傅北行做錯事或者沒達到他們期望時,她就會被送回姜家,也好幾天見不到他。

    這種教育行為站在傅家的角度姜予安能夠理解——老爺子一生只得一子,在傅北行年幼時去世,傅家日漸式微,青年喪妻中年喪子的傅老也只能把責任寄托到傅北行肩上。

    對他嚴格也是為了傅氏后續的發展,不至于富不過三代,到了傅北行這一輩家族企業徹底消失于江城。

    但站在一個孩童的角度,姜予安仍覺得這樣的童年恐怕終其一生都無法修補。

    她其實有些記不清傅北行是怎么撐過來的,只知道幼年時他大多數時間都很沉默,不過也從來不反抗傅爺爺他們的吩咐,順從聽話地接受安排,或順其自然地拿到第一,或者沉默對自己更加嚴厲。

    但隨著年歲增長,他也越發不服管教,與溫阿姨關系一度水火不容。

    尤其是在姜笙回來的頭兩年,幾乎是聽不進溫阿姨的一句話。

    如果今天這件事發生在早幾年,恐怕今天聽到的話是他要咒溫阿姨死,而不是在這里雖然慢悠悠但還愿意去醫院。

    大抵是因為傅爺爺去世,他身邊也只剩下溫阿姨一個有血緣關系的親人,那些棱角也隨這世間最無情的事情磨平。

    生離死別,人類最為無奈又無力的事情。

    所以啊,她不會再浪費時間在沒有結果的事情上,她會將精力和心思都花在關心她的親人身上。

    等過兩天,她大概就能陪在爸媽身邊了。

    在車上給二哥發了消息解釋自己去醫院的事情后,姜予安便在幻想等她容城后的生活。

    她會把賦予工作室定在容城,平日里寫寫畫畫,空閑時就陪陪父母哥哥們,讓他們嘗嘗自己的手藝。

    對了,回去還得給他們帶些禮物,差點都給忘記,等一會兒二哥到了得和他商量一下。

    還有二哥的生日......

    正出神想著這些事時,殊不知她每一幀表情都落在身側傅北行的眼中。

    和那個男人聊完,她就那么高興?

    呵......難怪,她要這么急著要和他撇清關系,哪里是因為覺得姜笙介意,分明是怕她男友誤會!

    “姜予安,我媽還在醫院昏迷沒醒,你就那么高興?”

    車子抵達醫院的時候,傅北行忽然涼聲開口,將她思緒給打斷。

    姜予安回神,對上男人慍怒漆黑的雙眸時愣了一下,當即道歉:“對不起,我剛剛在想事情,沒控制住......”

    傅北行冷嗤,直接推門下車,懶得搭理她。

    姜予安有些愧疚,只能訕訕跟上。

    也是怪她著實不該,在這種情況下竟然因為想到回家的事情扯出笑,實在是在別人心窩子上戳刀子。

    她下車,就見傅北行邁步朝著住院部方向走,因為病房號陳媽是發在她手機上,見狀也顧不上還在停車的蔣延洲,只能小跑著先去追上傅北行。

    好在男人只是仗著腿長的優勢,他走路實際不快,不疾不徐的很容易讓姜予安追上,以正常速度跟在他旁邊。